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烧了盟约下江湖全局》,由网络作家“灵冰雪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师父暴毙那晚,指甲缝里嵌着金箔,那是仇家独有的印记。我烧掉师父遗书,跪在仇家门下称义父。三年间,我替他铲除异己,手上沾满同道的血。江湖骂我白眼狼,却不知我每夜都在临摹师父账册里的秘密。武林大会上,当仇家踩着我的背登上盟主之位时,我当众掀开衣襟,露出满身被他灭门的小派图腾。“义父,这些血债,您该还了。”新盟主是我扶植的傀儡,他却在庆功宴上暗示清理小门派。我笑着饮尽杯中酒,转身烧了盟主金印。火光中,我仿佛看见师父在笑:“江湖这盘棋,没人能真正赢。”---雨下得像是天河决了口子,粗野地砸在青瓦上,炸开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喧嚣。灵堂里,白烛的火苗被不知何处钻进来的冷风扯得东倒西歪,烛泪堆叠,如同凝固的血痕,蜿蜒着爬满惨白的烛身。空气里弥漫着浓...
《烧了盟约下江湖全局》精彩片段
师父暴毙那晚,指甲缝里嵌着金箔,那是仇家独有的印记。
我烧掉师父遗书,跪在仇家门下称义父。
三年间,我替他铲除异己,手上沾满同道的血。
江湖骂我白眼狼,却不知我每夜都在临摹师父账册里的秘密。
武林大会上,当仇家踩着我的背登上盟主之位时,我当众掀开衣襟,露出满身被他灭门的小派图腾。
“义父,这些血债,您该还了。”
新盟主是我扶植的傀儡,他却在庆功宴上暗示清理小门派。
我笑着饮尽杯中酒,转身烧了盟主金印。
火光中,我仿佛看见师父在笑:“江湖这盘棋,没人能真正赢。”
---雨下得像是天河决了口子,粗野地砸在青瓦上,炸开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喧嚣。
灵堂里,白烛的火苗被不知何处钻进来的冷风扯得东倒西歪,烛泪堆叠,如同凝固的血痕,蜿蜒着爬满惨白的烛身。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纸灰、劣质线香和一种更为阴沉的、源自棺木深处、正缓慢弥漫开来的死亡气息。
我跪在冰冷的蒲团上,膝盖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
眼前是那口沉重的黑漆棺椁,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巨兽,无声地吞噬了师父最后一点生气。
三天了。
三天前,师父还在这小院里指点我一套新悟的剑诀,身形矫健如鹰。
三天后,他却成了棺中一具冰冷僵硬的躯壳,毫无征兆,猝然而逝。
大夫含糊其辞,只说急症攻心。
急症?
师父沈墨,江湖人称“云鹤剑”,内功修为已臻化境,寻常寒暑刀兵都难伤他分毫,怎会败给一场急症?
这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的心,冰冷黏腻。
灵堂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在呜咽,卷动垂落的素幡,发出簌簌的声响。
几个师兄弟熬不住,都歪在角落里打盹,面容被烛光映照得疲惫而呆滞。
一股无名火,混杂着蚀骨的悲凉,猛地顶了上来。
我撑起僵硬的身体,踉跄着走到棺椁旁。
手搭上冰凉的棺木边缘,寒气瞬间刺透指尖。
我俯下身,凑近师父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三天前那爽朗的笑声犹在耳边,此刻却只剩下死寂。
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滑过他交叠在胸前的、枯瘦的手。
就在这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烛泪和阴影吞没的金色反光,猛地刺入我的眼帘
腥味。
守心自安?
不。
师父,你错了。
这江湖,从来不是安分守己就能活下去的地方。
血债,只能用血来偿!
你要我退?
我偏要进!
你要我守?
我偏要攻!
你要我安?
我偏要把这潭死水,彻底搅翻!
没有半分犹豫。
我猛地抬手,将那封浸透着师父最后“善意”的信笺,狠狠按向旁边那支燃烧得最旺的白烛!
跳跃的、贪婪的火焰瞬间舔舐上纸张的边缘。
焦黄迅速蔓延,卷曲,化作黑色的灰烬,伴随着细微的噼啪声飘散开。
那几行“明哲保身”的箴言,在橘红色的火舌中扭曲、变形,最终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缕呛人的青烟,袅袅上升,融入灵堂上方那片沉滞的、弥漫着死亡和纸灰气味的空气里。
火光映在我眼中,跳跃着,冰冷而决绝。
师父最后那平静得令人窒息的眼神,和指甲缝里那点刺目的金色,反复在眼前交叠。
明哲保身的路,已经被这封信的灰烬彻底堵死。
前方,只剩一条路——通往天鹰门,通往金九霄的路。
一条布满荆棘、浸透鲜血、通往地狱,或许也通往复仇彼岸的路。
灵堂外,暴雨依旧倾盆,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如同战鼓擂响。
---天鹰门的门楼高耸,乌沉沉的巨石垒砌,压得人喘不过气。
巨大的玄鹰徽记烙在厚重的黑铁大门中央,鹰目锐利,仿佛随时会扑击而下,攫取猎物的性命。
两排持刀弟子分列门洞两侧,身着统一的玄色劲装,眼神如刀锋般刮过每一个靠近的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倨傲。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和皮革混合的冷硬气息,那是权势的味道,冰冷、沉重,带着血腥的余韵。
我穿着一身粗麻素衣,上面还沾着灵堂的香灰和雨水干涸后的印渍,跪在冰冷的、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石阶上。
雨水顺着额发流下,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门楼上那只俯瞰众生的玄鹰。
门开了。
不是大门,而是旁边一道沉重的侧门。
一个管家模样、留着山羊胡的精瘦老者踱了出来,眼皮耷拉着,只从缝隙里透出两道精光。
他慢悠悠地踱到我面前,目光像刷子一样在我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
“哪里来的叫花子?
滚远点!
也不看看
这是什么地方!”
声音尖利刻薄。
我猛地抬起头,雨水瞬间从脸上淌下,露出底下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
膝盖在冰冷的石阶上早已失去知觉,但腰背挺得笔直。
我没有看那管家,目光穿透雨幕,直直望向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江南道上最高权势的黑铁大门深处。
“江南,沈墨门下弃徒,江临风。”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回荡在空旷的门楼前,“求见金门主!
愿以残躯,拜入门下,为义父驱策!”
“沈墨?”
管家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古怪的弧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个死了都没人埋的‘云鹤剑’?
嗤……他的徒弟?
跑来投靠我们门主?
小子,你是失心疯了,还是活腻歪了?”
他身后的几个天鹰门弟子也跟着哄笑起来,笑声刺耳,充满了鄙夷和嘲弄。
我没有笑,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雨水顺着下颌滴落,砸在石阶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我只是重复着,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营造出来的沙哑和颤抖:“求见金门主!
愿拜义父!”
管家脸上的讥笑慢慢淡了下去,他眯起眼,重新打量着我,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或者……威胁。
他挥了挥手,一个弟子快步跑进门内。
时间在冰冷的雨水冲刷中一点点流逝。
门前的哄笑声渐渐停了,只剩下雨声哗哗作响。
那些守卫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探究、怀疑、不屑,像针一样扎在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侧门再次打开。
这次出来的不是弟子,而是一个身着深紫色锦袍的中年人,面白无须,眼神阴鸷,气息沉凝,显然地位更高。
他走到管家身边,低声交谈了几句,阴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在我身上反复刺探,最终停留在我脸上,似乎想从我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挖出点什么。
半晌,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如同两块生铁摩擦:“门主有令,带进去。”
两个如狼似虎的弟子立刻上前,粗暴地将我从石阶上拽起。
膝盖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我踉跄了一下,被他们半拖半架着,拖进了那扇仿佛巨兽之口的侧门。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光线幽暗的回廊。
高墙耸立,隔绝了天光,只有廊下悬挂
的几盏气死风灯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将人影拉得细长扭曲,如同鬼魅。
空气更加滞闷,混合着一种淡淡的、常年不见阳光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人极其不安的血腥气,似乎已经浸透了这里的每一块砖石。
穿过回廊,又经过几重守卫森严的庭院,最终被带到一处极其开阔的演武场。
地面铺着坚硬的黑石,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铅灰色的天穹。
场边兵器架上,刀枪剑戟寒光闪烁,带着浓重的煞气。
演武场尽头,是一座高台。
台上只设了一张宽大沉重的紫檀木交椅。
一个身影端坐其上。
那人身材并不特别魁梧,穿着一身看似朴素的深青色长袍,袍角用极细的金线绣着繁复的流云纹,在昏暗的天光下偶尔折射出内敛而华贵的微芒。
他面容方正,下颌线条刚硬,鼻梁高挺,本该是威严之相,偏偏一双眼睛生得异常细长,眼皮半阖着,开合之间,精光如电,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与审视。
他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周身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整个演武场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沉重无比。
天鹰门主,金九霄。
我被粗暴地推到高台之下,离他尚有七八丈远。
押解我的弟子用力一按我的肩膀,膝盖再次重重砸在黑石地面上,冰冷坚硬。
高台上,金九霄的目光缓缓垂落,如同两柄无形的重锤,沉沉地压在我的头顶。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纯粹的审视、计算,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猫捉老鼠般的兴味。
整个演武场死一般寂静,只有风声在高墙间呜咽盘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门主的裁决,或是……一场即将开始的杀戮游戏。
我抬起头,雨水浸透的头发黏在额角,视线穿过雨帘,迎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细长眼眸。
脸上的表情早已被雨水冲刷得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但眼底深处,那簇在灵堂白烛下点燃的、冰冷决绝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门主。”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演武场上响起,带着雨水浸润后的沙哑,清晰地传递开去,竟压过了风声,“沈墨已死,其门下树倒猢狲散。
临风孑然一身,无枝可依。
江湖险恶
,蝼蚁尚且贪生。
久闻门主雄才大略,义薄云天,临风虽不才,愿为门下鹰犬,效犬马之劳!
求门主……收留!”
我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黑石地面上。
“咚!”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演武场上显得格外清晰、沉重。
“哦?”
高台上,终于传来金九霄的声音。
那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冰冷而缓慢,“沈墨的徒弟……来投奔我?”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细长的眼睛眯得更紧,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在我低伏的脊背上刮过。
“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头,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金九霄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似乎在仔细分辨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演武场边缘那些天鹰门徒,有的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有的眼神冷漠如同看一具尸体。
“沈墨,”金九霄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块砸落,“也算个人物。
可惜,太清高,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江湖,不是清高就能活下去的地方。”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评价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物,“你师父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他死了。
你……懂吗?”
我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没有屈辱,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卑微的、急于抓住救命稻草的迫切:“弟子……懂了!
师父不识时务,咎由自取。
弟子只想活命,只想……寻一条生路!
求门主开恩!
弟子愿献上所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金九霄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绝非笑容,更像是一种看到猎物终于认清自己位置的漠然满意。
他靠回椅背,指尖在紫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生路?”
他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演武场边缘那些刀锋般的眼神,“我天鹰门,不养闲人,更不养……三心二意之人。”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肃杀的寒气:“想入门?
可以。
拿投名状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攥紧的拳头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
来了。
“看到那边几个人了吗?”
金九霄随意地抬手,指向演武场西侧角落。
那里站着三个被反绑着双手、堵
着嘴的汉子。
他们衣衫褴褛,身上布满鞭痕血污,脸上青紫交加,但眼神却异常凶狠,死死瞪着高台方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呜低吼,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他们的衣襟上,都绣着一个相同的、有些模糊的标记——一把断裂的锄头。
我认得。
那是城西“铁锄帮”的徽记。
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帮派,据说一直不愿向天鹰门缴纳高额的“平安钱”,帮主被金九霄当街打断双腿,帮众四散逃亡。
没想到,还有几个硬骨头被抓住了。
“铁锄帮的余孽,”金九霄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谈论几块待处理的垃圾,“骨头硬,嘴更硬。
吵得人心烦。
你去,让他们……永远闭上嘴。”
他看向我,细长的眼睛里毫无情绪,“就用你师父教你的剑法。
让本座看看,‘云鹤剑’的绝学,杀起人来,利不利索。”
演武场瞬间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如同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我身上。
有嘲弄,有残忍的期待,有冰冷的审视。
那三个铁锄帮的汉子也停止了挣扎,六道燃烧着愤怒与绝望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地钉在我脸上。
他们似乎认出了我身上的素衣,认出了我与沈墨的关系,那目光中的恨意瞬间变得更加复杂,掺杂着震惊、不解,最终化为一种被彻底背叛的、野兽般的悲鸣。
我的师父,沈墨,一生磊落,急公好义,曾多次仗义执言,斥责天鹰门强取豪夺,欺凌弱小。
他曾是这些小门小派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
而现在,他的徒弟,穿着为他守孝的麻衣,跪在仇敌脚下,要亲手用他传授的剑,去斩杀他曾试图庇护的人。
这是何等残酷的讽刺?
何等彻底的背叛?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我撕裂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胃里翻江倒海,血腥味再次涌上喉咙。
师父临终前那平静的眼神,指甲缝里那点刺目的金色,还有那封在烛火中化为灰烬的“明哲保身”的遗言……无数画面碎片般在脑中疯狂闪现、撞击。
额角的冷汗混着雨水滑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怎么?”
金九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和压迫,“下不了手?
还是……舍不得你这身孝服?”
他微微冷笑,“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了,
就滚回你师父的坟前,陪他一起烂掉。”
<滚回去……烂掉……这几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心脏最深处。
不!
不能退!
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师父的血仇,谁来报?
指甲缝里的金箔,难道就让它永远沉默下去?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黑暗的力量,猛地从心底最幽暗的深渊里翻涌上来,瞬间冻结了所有的犹豫和恶心。
那是一种比恨更深沉、更决绝的东西——舍弃一切、坠入地狱也在所不惜的疯狂。
我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冰冷的、带着血腥和铁锈味的空气灌入肺腑,如同冰水浇灌,反而让剧烈颤抖的双手奇迹般地稳定下来。
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苍白。
我抬起头,看向金九霄,眼神里所有的挣扎、痛苦、屈辱都被强行压入最深的黑暗,只剩下一种空洞的、毫无生气的顺从。
“弟子……遵命。”
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
旁边一个天鹰门徒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笑容,将一把带鞘的、样式普通的长剑扔到我面前的黑石地面上,发出“哐啷”一声脆响。
我伸出冰冷僵硬的手,握住了剑柄。
熟悉的触感传来,这是师父为我打造的第一把剑,剑名“守拙”,他曾说,剑道贵拙,守拙方能见真。
如今,这柄“守拙”,却要用来……我缓缓站起身,膝盖的刺痛几乎让我摔倒,但我稳住了。
一步步,走向演武场西角。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又像踩在万仞冰窟的边沿。
那三个铁锄帮汉子呜呜的悲鸣声,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我的耳膜上。
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有愤怒,有哀求,有绝望,更有一种我此生都无法面对的、源自沈墨之名的深深不解与痛楚。
我停在他们面前三尺之地。
雨水顺着我的下颌滴落,砸在冰冷的黑石上,碎裂成更小的水花。
没有言语。
任何解释都是苍白,都是亵渎。
我缓缓拔剑。
“守拙”出鞘,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悲鸣般的清吟。
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流动着一泓秋水般的寒光。
师父教过的剑诀在脑中闪过,每一个动作都曾灌注着他的心血和期许。
此刻,却要用这双手,将这灌注着期许的
剑,送入他曾庇护之人的胸膛。
我闭上了眼睛。
只有一瞬。
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冻彻骨髓的冰原。
手腕一抖,“守拙”挽出一个极其迅捷、精准的剑花——正是“云鹤剑法”的起手式“鹤唳青空”!
剑光如电,带着一种决绝的凄厉,撕裂雨幕!
“噗嗤——”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重的腥气,瞬间溅满了我的手臂、脸颊。
演武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雨水冲刷地面的哗哗声,和剑尖滴落的、粘稠血液滴答声。
我没有去看倒下的身影,也没有擦拭脸上的血迹。
只是缓缓地、机械地抽出长剑。
剑锋上,殷红的血珠滚落,在黑色的石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转身,面向高台。
我拖着染血的剑,一步步走回原处。
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混杂着雨水和血水的脚印。
再次跪倒在冰冷的黑石地上。
我双手捧起那柄滴血的“守拙”,高高举过头顶,剑尖垂下,血珠滴落在我额前的碎发上,滚烫而粘腻。
“义父,”我抬起头,雨水和血水混合着从脸上淌下,声音嘶哑,却清晰无比地穿透雨声,“弟子……幸不辱命。”
高台上,金九霄细长的眼睛看着我,看着我脸上刺目的血迹,看着我手中滴血的长剑。
他那张如同岩石雕琢的脸上,第一次,缓缓地、清晰地绽开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并不大,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的满意。
他微微颔首,低沉的声音如同赦令,回荡在死寂的演武场上:“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金九霄的义子。
赐名——金锋。”
“金锋”二字,如同烙印,狠狠烫在我的灵魂深处。
从此,江临风死了,活着的,是天鹰门主金九霄膝下一条名为“金锋”的恶犬。
---三年。
时光的刻刀,足以将顽石磨平棱角,将热血冷却成冰。
天鹰门的屋檐下,没有阳光,只有无处不在的阴冷和算计。
那场演武场上的血色投名状,仿佛开启了一道通往深渊的闸门。
“金锋”这个名字,如同淬了毒的诅咒,迅速在江南道上蔓延开去。
我成了金九霄手中最锋利、最听话、也最令人胆寒的那把刀。
他指向哪里,我的剑就刺向哪里。
无论是曾经与师父交好的小门
派掌门,还是挡了天鹰门财路的商贾,甚至是门内那些稍有异心、或者仅仅是让金九霄感觉碍眼的“老人”。
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云鹤剑法”那曾经清越孤高的剑鸣。
剑光起处,鹤唳不再清越,而是带着凄厉的破风声,卷起一蓬蓬温热的血雨。
师父倾注一生心血的剑法,在我手中,彻底沦为了屠戮的工具,沾满了昔日同道、乃至无辜者的鲜血。
“白眼狼!”
“沈墨瞎了眼,收了个畜生!”
“云鹤剑的名声,都被这姓江的败类玷污了!”
“金九霄的疯狗!”
……咒骂如同跗骨之蛆,从江南的茶馆酒肆,飘到阴暗的巷弄,最终也钻入天鹰门高耸的院墙。
门内的弟子,当面恭敬地称一声“锋少爷”,背过身去,眼神里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忌惮和深深的恐惧。
他们看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条随时会噬人的毒蛇。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那些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目光。
脸上的血污可以洗净,衣衫可以更换,唯有那深入骨髓的腥气,仿佛已经浸透了每一寸皮肤,再也无法洗去。
每一次挥剑,每一次听着剑刃入肉的闷响,每一次感受着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都像是一柄烧红的钝刀,在缓慢地、反复地切割着心脏深处某个早已麻木的地方。
金九霄对我的“表现”似乎越来越满意。
他赐下单独的院落,华美的锦衣玉食,锋利的名剑宝刀。
他会在议事时,当着众多堂主舵主的面,拍着我的肩膀,用那种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声音说:“锋儿办事,我放心。”
那份“放心”,是建立在我脚下越来越多的尸骸之上的。
然而,无人知晓,当夜幕降临,华美的院落陷入死寂,我便会点燃书案上那盏孤灯。
灯火如豆,在窗纸上投下我摇晃而孤寂的身影。
我小心翼翼地、如同进行某种神圣仪轨般,从床下最隐秘的暗格中,取出一个薄薄的油纸包。
解开层层包裹,里面是一本薄薄的、纸质粗糙发黄的册子。
师父的账册。
这不是记录金银的账目。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师父用他那特有的、带着三分疏狂的笔迹,记录下的名字、时间、地点、事件。
一笔笔,一桩桩,全是天鹰门及其爪牙这些年犯下的累累血债!
“嘉平七年,腊
月初三,城南‘福远镖局’,拒交‘过路金’,总镖头赵大刚及其妻儿四口,夜半焚于火海。
疑为天鹰门‘火鸦堂’所为,现场留火油味,有目击者见黑衣人臂缠火鸦纹饰,后目击者失踪。”
“嘉平八年,三月初九,城西‘流云布庄’掌柜刘老实,因布价争执,被天鹰门‘铁爪’孙彪当街打断双腿,布庄强占。
刘老实当夜自缢身亡。”
“嘉平九年,七月中,天鹰门‘黑水舵’强征‘河捐’,小渔村反抗,青壮十七人尽数被屠,妇孺被掳,村落焚毁……”……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地点,都对应着一段被暴力碾碎的过往,一个被鲜血浸透的冤魂。
有些名字后面,师父还细心地画上了那个帮派或家族独有的、简略的图腾标记——断裂的锄头、飘飞的流云、小小的渔船……账册的最后几页,笔迹显得尤为凝重,记录的是一些更隐秘、更触目惊心的东西:天鹰门与某些官府要员往来的蛛丝马迹;几笔指向不明、数额巨大得惊人的金银流向;甚至还有……关于三年前,某个被一夜之间彻底抹除、名为“药王庄”的小门派寥寥数语的记载,旁边打着一个巨大的、充满疑团的问号。
而就在记录这一条的纸张边缘,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小的、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察觉的暗褐色印记,像是指尖无意中蹭到的……干涸血迹。
我夜复一夜,就着昏黄的孤灯,用最细的狼毫笔,蘸着浓墨,在一张张坚韧的熟宣上,一遍又一遍地临摹。
临摹那些血泪斑斑的记录,临摹那些被灭门的小派图腾——断裂的锄头、飘飞的流云、挣扎的小船……还有账册边缘那点如同诅咒般的暗褐色印记。
临摹它们,如同用刀尖将这些名字和图案,一笔一划,深深地刻进自己的骨头里,刻进灵魂深处。
每一笔落下,都仿佛能听到那些逝去灵魂在黑暗中的悲泣与控诉。
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与当年溅在脸上的血污重叠。
那些被我亲手斩杀的、临死前不解和痛恨的眼神,也一次次在灯影摇曳中浮现,如同鬼魅。
三年。
这本薄薄的账册,早已被我临摹了无数遍,每一个字,每一个图腾,都烂熟于心,如同烙印在眼底。
支撑着我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