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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辞完结文

张将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相府的中秋宴,我摔碎了献给皇后的玉如意。被人拖下去喂狗时,皇后看见了我的胎记。她扑过来抱着我:“是我的幺女!是我的幺女啊!”于是,我从低微的扬州瘦马,变成了顶尊贵的公主殿下。1我在西河村吃了七年的百家饭,村里人时常笑话我吃狗的口粮。我不语,只是一味的啃着从狗碗里抢来的骨头。那是首富崔大爷家里吃剩的。崔大爷是村里最富有的人,他有百亩良田,七个山头,据悉有个女儿还嫁给了京中的达官贵人。崔大爷生得圆润,一张大饼似的圆脸,两颗眼珠提溜的像极了小小的黑芝麻。他总是喜欢将吃剩的残羹剩饭倒在狗碗里。然后看我和狗争食的模样。我吃得开心,他瞧得开心,唯一不满的,可能就是那只被拴住的来财吧。每当我吃饱喝足坐在田坎边傻笑时,何伯就会把我领回家,大娘会拿出...

主角:何伯翠儿   更新:2025-06-17 17: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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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何伯翠儿的其他类型小说《青丘辞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张将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相府的中秋宴,我摔碎了献给皇后的玉如意。被人拖下去喂狗时,皇后看见了我的胎记。她扑过来抱着我:“是我的幺女!是我的幺女啊!”于是,我从低微的扬州瘦马,变成了顶尊贵的公主殿下。1我在西河村吃了七年的百家饭,村里人时常笑话我吃狗的口粮。我不语,只是一味的啃着从狗碗里抢来的骨头。那是首富崔大爷家里吃剩的。崔大爷是村里最富有的人,他有百亩良田,七个山头,据悉有个女儿还嫁给了京中的达官贵人。崔大爷生得圆润,一张大饼似的圆脸,两颗眼珠提溜的像极了小小的黑芝麻。他总是喜欢将吃剩的残羹剩饭倒在狗碗里。然后看我和狗争食的模样。我吃得开心,他瞧得开心,唯一不满的,可能就是那只被拴住的来财吧。每当我吃饱喝足坐在田坎边傻笑时,何伯就会把我领回家,大娘会拿出...

《青丘辞完结文》精彩片段

相府的中秋宴,我摔碎了献给皇后的玉如意。

被人拖下去喂狗时,皇后看见了我的胎记。

她扑过来抱着我:“是我的幺女!

是我的幺女啊!”

于是,我从低微的扬州瘦马,变成了顶尊贵的公主殿下。

1我在西河村吃了七年的百家饭,村里人时常笑话我吃狗的口粮。

我不语,只是一味的啃着从狗碗里抢来的骨头。

那是首富崔大爷家里吃剩的。

崔大爷是村里最富有的人,他有百亩良田,七个山头,据悉有个女儿还嫁给了京中的达官贵人。

崔大爷生得圆润,一张大饼似的圆脸,两颗眼珠提溜的像极了小小的黑芝麻。

他总是喜欢将吃剩的残羹剩饭倒在狗碗里。

然后看我和狗争食的模样。

我吃得开心,他瞧得开心,唯一不满的,可能就是那只被拴住的来财吧。

每当我吃饱喝足坐在田坎边傻笑时,何伯就会把我领回家,大娘会拿出一块分不清颜色的手帕给我擦干净身子。

她的手很粗糙,指节上全是一道道干裂的口子,像极了一年未曾落雨的麦田。

“造孽的孩子啊。”

大娘总会感叹,我却不觉得自己可怜,有饭吃,还有猪圈睡,比起那些饿死的枯骨,我真是幸运极了。

02大承国又打仗了,我在崔大爷家的狗碗里,已经许久没见到肉骨头了。

何伯的身躯一天比一天岣嵝,他们的米缸早已见了底,一小把玉米糠,煮出来的稀粥要撑一天。

大娘背着小弟弟,终日坐在门槛处流泪。

经年大旱,靠天吃饭的村民们颗粒无收,从前村里人门前的泔水桶,我还能捞到些干货。

现在只能指望大娘每日给我分一小碗薄粥。

饿得狠了,我便天天蹲守在崔大爷家门前,这日,阴雨连绵。

崔大爷终于又抬出一个豁口的瓷碗出来,在瞧着我垂涎欲滴的模样时。

他叹了口气,第一次将瓷碗递给了我,而不是倒给来财。

我受宠若惊,对着崔大爷磕了好几个头,将碗内唯一一个完整的鸡腿放入怀中小跑着回到何伯家。

大娘站在茅草屋前东张西望,瞧着我跑来时,她松了口气。

随后扯出一个笑容对我说。

“小鱼儿,你何伯给你买了件新袄子,来,大娘带你去试试。”

我将瓷碗放下,开开心心的跟着大娘去擦了手脸,换上粗布红花袄。


水自照时,瞧着水面那还算清秀的身影,不由得有了一丝雀跃。

何伯坐在门槛处抽烟,吧嗒吧嗒的老焊烟,烟雾袅绕着飘远。

“小鱼儿,是我老何家对不住你。”

河伯说完,将手中的焊烟随手插在一旁的稻草中,随后将我提溜起来向村外走去。

那里停着一辆牛车,牛车上坐着两个面目凶狠的男人。

早晨我还看见刘大娘将自己的女儿翠儿递给那两个男人换取了一袋小米。

何伯也将我递给了男人,我没有反抗,只是看了何伯一眼。

这些年,他们很照顾我,夜晚愿意让我睡猪圈里,不然村尾的光棍李日日都跟着我晃荡。

在我差点被欺负的时候,是何伯和大娘提着锄头吓跑了他。

所以,能帮到何伯,我想我是开心的。

男人提起我的手脚检查一番后,将我塞进了牛车后的稻草堆。

拨开一条缝隙,我瞧见他们拿出一袋小米和几两碎银给何伯。

“这妮底子不错,多补你些,若下次还有记得找我。”

“哎,是,这妮聪明,长相也好,定能为爷赚大钱的。”

何伯唯唯诺诺的接下那袋米,又没忍住抓了一把生米放在嘴里反复咀嚼。

想着这一别,今生怕是无法再见,我伸头出来对河伯喊道。

“何伯,我今日那件破袄的口袋里,有一个鸡腿,干净的,留给弟弟的,你记得给他吃。”

牛车缓缓离开,何伯站在原地,离得远了,我只看见他脸上闪着细碎的光。

渐行渐远间,何伯干枯的身影和路旁那棵枯萎的老树逐渐重叠。

03我是被翠儿的哭声吵醒的,从牛车离开的时候她就开始哭。

起先是憋着嗓子小声抽泣,后来直接不管不顾嚎啕大哭起来。

“唉,翠儿,你哭啥呢?”

翠儿抬起灰溜溜的袖口一抹鼻涕和眼泪,斜着眼看我。

“你这破乞丐,以为咱俩是去过好日子吗?

这牛车是专门拉人去小倌的,小倌你知道吗?

阿娘说那里面都是吃人的恶鬼!”

我被那句破乞丐气到,没好气的回她。

“啊对对对,我是破乞丐没人要,你阿娘好,好她还卖你!”

得,翠儿本就生得壮硕,一怒之下她竟然扯住我的头发开始揍我,我也不服,扭过身子,使劲掐住她腰间的软肉。

我俩都疼的眼泪汪汪,就是不肯放手,直到驾车的牛二怒吼了一
声,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手。

一路向南行,我伸手放进新袄子的兜里,不曾想,摸到三个小小的铜板。

我拿出来看了看,三文钱,够买三个素包子了。

将铜板小心翼翼的塞进怀里的,里衣单薄,夜间睡觉时常被铜板梗到,可那小小的抵抗力,却让我莫名的心安。

走了足足半个月,出发时还是寒冬,到扬州时春意初萌。

我和翠儿被卖进了一处深宅大院内,不是小馆,我开心极了,做丫鬟也好啊,若能得个把主子赏识,一个月月钱不得有几十文?

翠儿却显得有些不安,买我们的嬷嬷姓李,大家都唤她李妈妈。

院内和我们一般大小的孩童有七八个,全都站成一排任李妈妈挑选。

看到我时,李妈妈那双细长的眸子先是一亮,在低头瞧见我裸露在外的双脚却摇了摇头,惋惜的说。

“是个好苗子,只是可惜年纪过长了。”

我双手搅着衣角,心里忐忑不已,翠儿站在我旁边,李妈妈先捏住了翠儿的脸蛋仔细观看。

随后笑了笑,收回手轻拍了拍。

“这妮送到我这,怕是不对吧?”

牛二急忙上前,双手轻轻搭在李妈妈的肩上,腥黄的牙齿贴近李妈妈的鎏金耳环,小声的说道。

“李娘子,这两个娃就是年岁长了些,可都是难民,能吃苦,娘子您一双巧手,还怕不能教出来?”

说完搭在李妈妈肩膀的手顺着她浑圆的腰身蜿蜒向下,使劲的掐了一把。

李妈妈唇峰上有一个小拇指尖大小的媒婆痣,此刻笑得春风荡漾,痣上的长毛随着她的娇羞扭摆抖动。

两人贴着身子进了屋,不到一刻钟出来时,李妈妈对我和翠儿的态度好了许多,她昂着脑袋轻轻一挥手,我和翠儿便被带到了后院,一个大通铺内。

屋内躺着三个女子,其中一个年纪稍长我们几岁,其余的和我们差不多大小。

我和翠儿被分睡到了贴近窗的位置,才刚放上东西,李妈妈便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妇人进来。

其中一个妇人抬着一大盆水,另一个妇人手上拿着一块白色布条。

李妈妈随手指了指我与翠儿就走了,临走前又上前掐了掐我的脚。

“给这妮加些碎瓷片。”

04当天夜里,我便被裹了脚。

一个妇人将我双手叠在胸前按着,我用尽了全力挣扎,可她还是
纹丝不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我的脚洗净,用温水浸泡许久。

随后拿出一块很长的白色棉布。

将我大脚趾以外的四个脚趾向脚底弯曲,用力贴近脚底,我痛得浑身抽搐,忍不住大叫起来。

妇人伸出一只手,死死捂住我的嘴,我似一条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妇人的手掌带着粗粝的茧子,捂得我几乎窒息。

温热的眼泪混着咬破舌头血水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膝头的棉布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另一只手却不停歇,继续将我的脚趾往脚底掰折,随着 “咔嗒” 几声脆响,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皮肉下碎成了渣。

“别嚎,省些力气。”

她压低声音,呼出的热气喷在我脸上。

“前日你们隔壁屋有个闺女,裹脚时就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这话像把冰锥刺进心脏,我浑身颤抖着不再挣扎,任由她抽出裹脚布,从脚跟开始一圈圈缠绕。

每缠一层,她就用膝盖抵住我的后背,勒得我肋骨生疼。

裹脚布浸透了汗水和血水,变得又黏又重,从脚踝缠到脚尖,再从脚尖缠回脚踝,像给双脚套上了一副密不透风的铁镣。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我瞧见她骨节粗大的手指,正将碎瓷片和小石子一片一片塞进布褶里。

李妈妈掀开门帘进来查看,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嗯,还不错。”

随后将碗沿磕在我牙齿上,药汁顺着嘴角流进衣领。

她说这是止痛的,可我在崔大爷家的狗碗里,尝过这个味道,那时村民们告诉我,这甜甜的东西叫红糖。

可我还是大口吞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翠儿早就被这骇人的场景吓晕了过去,李妈妈翻了翻她的身子,随后嫌弃的来了句。

“罢了,她明日在裹吧。”

夜渐深,裹脚布下的伤口开始发烫。

我蜷缩在床角,听着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碎裂的骨头上。

脚上传来尖锐的刺痛,稍微一动,碎瓷片就划开新的伤口,而我连蜷缩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迷糊着睡了一会,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醒来看见翠儿正蹑手蹑脚的向外走去。

我闭上眼,佯装没看见,若她能逃出这牢笼,也算替我这个苦命人争了口气。

05翠儿死了,她压根没走出我们住的院子,才开
了门,便被坐在门外的李妈妈逮了个正着。

翠儿还是太小了,装晕的演技太差了些,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手,早就被李妈妈识破了。

她被李妈妈吊在院中那棵大梨树上,面色青紫,舌头长长的伸出。

风一吹,她便跟着风儿摆动,有时我好像看见她笑,笑眯眯的对我说。

“破乞丐,我没说错吧,都是些吃人的恶鬼。”

我病了,病得严重,双脚发炎溃烂,脓水溢出厚重的裹脚布,夜夜发高热,烧得迷糊时还会说胡话。

“翠儿,你回去给我问问何伯,那鸡腿小弟弟可曾吃到?”

李妈妈来看过一次,她嫌恶的吐了口痰,随后冷声吩咐下人将我扔去乱葬岗。

是阿奴求了李妈妈,她向李妈妈保证,会给我擦身子,会教导我,她劝慰李妈妈。

“妈妈,前段时日才亏了一个,这个若是丢弃了,妈妈得不偿失,交给阿奴吧,阿奴保证给您将她教乖。”

阿奴是屋内最年长的那个,不过也就大了我两岁,李妈妈想了想,交出去的可是真金白银,换来两具尸体,着实是不划算了些。

所以她松了口。

“也罢,好奴儿,妈妈信你。”

阿奴给我要来了药,夜夜为我擦拭高热的身子。

给我解开裹脚布时,悄然将里面藏着的碎石子和小瓷片偷摸着埋在院内的梨树下。

我好转了起来,阿奴说,她家中有个和我一般大的妹妹,于是,我开始唤她阿姐。

阿姐告诉我,我们是扬州瘦马,李妈妈是专门为达官贵人培养瘦马的人。

贵人们喜欢的是弱柳扶风的身段,李妈妈便逼着我们裹紧三寸金莲。

贵人们喜欢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更喜欢任人摆布的玩偶。

李妈妈教我们如何巧笑倩兮,如何用眼神勾人,甚至连吃饭的姿态都要反复练习。

要小口抿汤,不能发出声响,要轻拈米饭,仿佛指尖沾着金粉。

她说,我们的一颦一笑,都要恰到好处地撩拨贵人的欲望,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

我和阿姐相依为命长到了十三岁,阿姐学得一手好琵琶,琴棋书画,我却只得个“书”。

一手簪花小楷写得还不错。

这些年,我的小脚早就不流脓了,只是走起路来,有些不稳当。

李妈妈却满意得紧,她捏着我的绣鞋转了三圈,枯黄的指甲刮得绸缎沙
沙响。

“瞧瞧这金莲,不过三寸三分,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可不就是‘扶风摆柳’的好模样!”

她笑得露出豁牙,唾沫星子溅在我脚面上。

“过几日王员外家相看,保准一眼就相中你这副娇弱样儿。”

06我和阿姐一同被一顶小轿抬着进了王员外家的偏门。

王员外已是知天命之年,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夜,他抱着我和阿姐的小脚使劲嗅了嗅,随后便叹口气走了。

在员外府堪堪住了三日不到,我和阿姐便被一堆人看守着送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王员外将我和阿姐送给了左相,以此来保全自己的儿子子承父业,继续坐在员外之位上。

阿姐宽慰我。

“京城中人心思虽深,可天高皇帝远,说不定能寻着活路。”

她指尖抚过马车上锈迹斑斑的铜锁,声音却像浸在冰水里发颤。

可到了京城才得知,原来,我们还要被送得更高一些,送到那天子之上去。

左相正值壮年,瞧着我和阿姐的小脚,他摆摆手,让我们好生歇息。

有嬷嬷上来给我们说,五日后,天子寿宴,左相让阿姐前去献艺。

阿姐已经十五了,相貌生得极为昳丽,尤其是那双眼睛。

柳叶般的细眉下,一双杏眼含着盈盈水光,眼尾微微上挑,似藏着一汪春水,流转间皆是风情。

可就在献艺的前一晚,左相喝多了酒,回屋时误打误撞遇见正在沐浴的阿姐。

他便强要了阿姐,那一夜,阿姐痛苦的呼喊无人听见。

更鼓惊破长夜时,左相打着酒嗝离去。

阿姐蜷缩在浸透血渍的被褥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她裹脚布上的碎瓷片不知何时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棉布的纹路蜿蜒而下。

我想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

“脏。”

我代替阿姐前去献艺,可我琵琶学艺不精,左相便给了我一柄通体泛绿的玉如意。

“你若能将这炳玉如意送到皇后手上,我便保你阿姐不死。”

翌日的寿宴上,皇上和皇后端坐在高堂。

左相坐在前排首座,象牙筷尖正碾着碟中金丝蜜枣,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

我站在他身后,因来不及,所以我穿着的是给阿姐备下的衣襟。

阿姐身量长我许多,是以襦裙有些过长,我只得一只手提着裙边,一只手死死握住要献给皇后的玉如意。


侍在一个个念着献礼之人的名讳,我越听越是紧张,手心不自觉的冒出冷汗。

左相轻咳一声,折扇唰地展开半掩唇角。

“陛下与皇后娘娘鹣鲽情深,这柄玉如意取自昆仑千年寒玉,温润如皇后仁善之心,澄澈之德。

其色苍翠欲滴,暗合东君护佑之兆,正祝圣上福寿绵长,岁岁安康,愿此玉常伴圣驾,保我朝风调雨顺,永享太平!”

说罢他躬身行礼,余光却扫过我因紧张而发白的指节。

我双手端着玉如意向着高堂走去,冷汗浸湿衣衫,滑落入背脊。

瞧着眼下的台阶,一层两层,快了快了。

“啪!”

因裹了小脚本就行走不便,又不小心踩到裙角,我一跤摔在了御前。

万物俱寂,一瞬间,竟然鸦雀无声,各种各样的眼神打量在我身上。

“来人,御前失德,冲撞圣驾,拖出去乱棍打死!”

左相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不行!

我不能死,我也不想死!

情急之下,我起身不断的对着皇上磕头。

“是奴婢的错,恳请圣上、娘娘饶我这一次吧!”

“奴婢愿意受罚,做牛做马都行,只要留奴婢一命,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话音刚落,两个身强力壮的带刀侍卫已然上前,抓住我的双臂向外拖行,我挣扎不已,嗓子早已哭哑。

“住手!”

迷糊间我看见高位上身着明黄色衣襟的女子站了起来,她一路小跑向我。

霎那间我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昏迷前我听见她说。

“是我的幺女!

我的幺女啊!”

07我清醒时正躺在一张金丝楠木雕花大床上,帐角垂着鲛绡软纱,指尖触到的锦被绣着缠枝莲纹,细密针脚里还嵌着金线。

床头铜鹤香炉飘出香味,是我未曾闻过的淡雅。

“醒了?”

珠帘轻响,皇后快步走来,鬓边九凤衔珠步摇叮当作响。

她握着我手的力道极紧,凤目里还凝着未干的泪。

“您...”我哑着嗓子,冒出一个词后突然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句幺女。

可又不敢相信,随后低下头瞧着身上的锦被。

她忽然哽咽,用袖口轻轻拭去我额角冷汗,腕间翡翠镯子磕在床栏上,发出清越声响。

“娘娘,公主刚刚清醒,身子还未缓和过来,您莫急坏了凤体,奴婢来给公主说。”

皇后点点头,随后擦了擦眼角的泪,被宫女搀扶着去
歇息了。

那个下午,周姑姑一遍又一遍的给我重复那些被风霜侵染的往事。

“您出生时,恰逢天子交替,端王起兵造反,皇后娘娘刚刚诞下您,都城就被叛军包围,不得已之下,只得将您交给奶娘,让奶娘带着您出宫躲避。”

“娘娘陪着圣上一举歼灭了敌军后,派人去寻您,却只在通州河畔找到奶娘的尸首,公主出生时,耳后有一个月牙似的胎记,圣上与娘娘私下派人寻了您许久,全都一无所获。”

“好在混乱中,娘娘一眼瞧见了您耳后的胎记,您终于回来了,公主,您受苦了。”

说到最后,周姑姑低着头小声啜泣起来。

我摸了摸耳后的胎记,心中不由得难过起来。

我吃百家饭长大,后沦落到成为扬州瘦马。

原以为这一生如浮萍一般,若命不好,说不定今日便死了。

那些难堪、不安、自幼的挣扎和苦难。

早就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

可现在,却告诉我, 我其实是公主。

出生最尊贵的公主殿下,那我曾经遭遇的那些苦难算什么。

低下头看向被裹得紧紧的小脚,我不由得嗤笑。

那这走不稳路的双脚,又算什么?

周姑姑瞧出我的不安,她顺着眼神看向我的脚,眼中溢出满满的心疼。

“公主莫担心,莫担心,圣上和皇后娘娘会为您做主的。”

在抬头望去,皇后站在门外,正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周姑姑凑上前。

“公主,娘娘寻了您许久,日夜思念您,快,您快唤声母后,好让娘娘宽慰宽慰啊。”

皇后瞧着年岁不大,鬓边却已生出了白发,仔细望去,我的眼眸像极了她。

而现下,那双眸子满怀希冀的望着我,眼里的泪光晃晃悠悠。

我却如鲠在喉,使劲捏了捏锦被,却还是张不开口。

正不知所措间,一双素手将我揽入怀中,轻轻的扶拍我的背脊。

语调悲伤中又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

“无妨,慢慢来,若实在叫不出口,唤我娘娘也行。”

“是母后对不住你,好在如今你终于回来了,给了母后弥补的机会,母后一定会补偿你的。”

我眼眶酸涩,抬起眼瞧见一身明黄的圣上眼眶微红的瞧着我俩。

眼神对上的瞬间,他微微一笑。

“天佑吾儿,如今平安归来,为父很开心。”

我避开那双充满爱的眸子,将脑袋埋
入皇后的胸口。

隐藏住自己心里升出的小雀跃。

08皇后没有说谎,翌日一早我醒来时。

差点被屋内的奇珍异宝闪瞎眼。

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阳光下泛着不同色彩的锦缎,镶满红宝石的头面。

梳头的宫女替我梳了京中流行的发髻,沾满桂花油的发丝让我觉得有些不适。

戴着长长护甲的皇后站在一旁慈爱的看着我,周姑姑笑眯眯的说。

“公主殿下,您长得真的像极了娘娘,晃眼间,老奴还以为是小时候的娘娘呢!”

皇后笑了笑,摘下护甲准备替我穿鞋,我下意识的将脚往后缩。

她一愣,随后笑着伸出手拉住我的小脚,穿入那双宽松了许多的软底金丝绣鞋。

“孩子,这是母后命尚方局给你定做的,一会温太医会过来给你医治,你放心,他是有名的圣手,定能将你医治好。”

我点点头,笑着应了,可我知晓,我的小脚,这辈子都医不好了。

“我的儿,你受苦了。”

说罢,眼泪似不要钱的珠子一般落下。

我伸手拂去她脸上的眼泪,笑着说。

“没什么的,阿娘。”

阿娘似石化了一般,愣了许久,还是周姑姑笑着提醒她。

“皇后娘娘,公主唤你呢!”

她才回过神来抱着我不停的应道。

“哎!

哎!

哎!

阿娘在呢!”

周姑姑喜极而泣,在一旁抹着泪。

“这一声阿娘,娘娘等了十来年!”

阿娘轻拍我背脊,哄着我,问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我知晓,她想了解我的过去,瞧着她眼角的细纹,我不禁想到。

那她呢?

刚生下我,便遇到宫变,怕败北所以将我送出宫,她自己呢?

她不害怕吗?

跟着圣上守在这宫内的时候,还在担忧被送出宫的孩子,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我的阿娘可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我叹口气,给她说我在西河村吃百家饭的时候。

讲崔大爷虽有些恶趣味,可狗碗永远都是干净的,里面的饭菜也都是完整的。

讲何伯佝偻着身子,却偶尔会给我带些野果饱腹。

讲翠儿强势霸道,却会在我数日颠簸身体不适时,给我她珍藏许久的蜜枣。

讲阿姐对我的小心呵护。

可却没提翠儿的惨死,裹脚的痛楚,自尊的摩擦以及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因为我晓得,她本就愧疚。

若是知晓那样的苦难发生在她女儿的身
上,只怕是承受不住。

她摸着我的脸,我的眼睛,笑意中含着无尽的心疼。

温太医来了,阿娘亲自给我解开了裹脚布,裹脚布层层解开时,腐臭混着草药的酸涩扑面而来。

十趾蜷曲如鸡爪,大脚趾被生生折断压在足底,皮肉与缠布粘连处结着暗红血痂。

最骇人的是脚心向内凹陷成诡异的弧度,像被生生揉碎又重新拼凑的陶器,脚踝处还留着深深的勒痕。

阿娘猛地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渗出鲜血。

温太医手中的银针 “当啷” 掉在地上,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唯有周姑姑突然放声大哭。

“作孽啊!

这是生生折断了骨头又缠裹的,公主这些年……无碍的,早就不疼了。”

我骗了她们,其实很疼,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09圣上昭告了天下,长乐宫从此多了位公主。

听闻公主流落民间多年,圣上与皇后都十分疼惜。

父皇给我取了新的名字,宋桑榆,封号明霞公主。

阿娘很开心,她总是念叨着。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好!

好!”

我也很开心,阿娘摸着我的脑袋。

“以前阿娘给你也取了乳名。”

我惊喜极了,想知道叫什么,阿娘卖了好久的关子,逗弄了许久,才告诉我,我的乳名唤作“糖糕”。

“为什么?

阿娘,为什么叫糖糕?”

“因为你出生时恰逢冬至,御膳房送来了蒸好的红糖糕,所以就给你取名糖糕,愿你这辈子都甜甜蜜蜜。”

我喜欢糖糕这个名字,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连吃了三天的红糖糕,吃到最后周姑姑直接给我布菜,不许在吃了。

我对父皇的感情很奇怪,我不敢挨着他,也不敢叫他父皇。

我见过淑妃娘娘的女儿琼琚公主,她每次都能挽着父皇的手甜甜的撒娇。

可我却不敢,只会在边上坐着呆愣的出神。

父皇时常来陪我和阿娘用膳,他说。

“你若唤不惯父皇,唤阿爹也行。”

我低头如细蚊般轻喊。

“阿爹。”

抬头时,阿爹的眼眶微红,母后欣慰的瞧着我。

“阿爹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

我摇摇头。

“能活着见到阿爹和阿娘,我很幸福。”

我想起第一次见阿爹和阿娘时,他们是那般的威严。

端坐在高堂,不怒自威。

可现下,我能看见阿爹眼里的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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