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翠竹谢清漪的其他类型小说《她从火中来翠竹谢清漪》,由网络作家“江南墨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世我在产房里被夫君点火烧死,只为替他的白月光偿命。重生回大火那天,我泪汪汪推开他冲向火场的手。“夫君快救表妹,别管我!”看着他义无反顾跳进火海,我抚着小腹轻笑。真好,这次被烧焦的——终于是他的腿了。1烈焰焚身滚烫的火舌舔舐着谢清漪裸露的小腿肌肤,焦糊的气味钻入鼻腔。浓烟灼烤着她的喉咙,每一次呛咳都撕扯着滚烫的肺叶,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拼命往里面扎。空气被高温扭曲,眼前是跳跃晃动的、无情的橘红色。“呃——啊!”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自腹中炸开,瞬间席卷全身。那痛楚如此巨大,几乎要压过周身烈焰舔舐的灼烫。有什么在腹中剧烈地抽搐、下坠,硬生生地要从她身体里剥离出来。是她的孩子!羊水温热的液体混合着污浊的湿意,沿着颤抖的腿根缓缓滑落,在大腿皮...
《她从火中来翠竹谢清漪》精彩片段
前世我在产房里被夫君点火烧死,只为替他的白月光偿命。
重生回大火那天,我泪汪汪推开他冲向火场的手。
“夫君快救表妹,别管我!”
看着他义无反顾跳进火海,我抚着小腹轻笑。
真好,这次被烧焦的——终于是他的腿了。
1 烈焰焚身滚烫的火舌舔舐着谢清漪裸露的小腿肌肤,焦糊的气味钻入鼻腔。
浓烟灼烤着她的喉咙,每一次呛咳都撕扯着滚烫的肺叶,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拼命往里面扎。
空气被高温扭曲,眼前是跳跃晃动的、无情的橘红色。
“呃——啊!”
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自腹中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那痛楚如此巨大,几乎要压过周身烈焰舔舐的灼烫。
有什么在腹中剧烈地抽搐、下坠,硬生生地要从她身体里剥离出来。
是她的孩子!
羊水温热的液体混合着污浊的湿意,沿着颤抖的腿根缓缓滑落,在大腿皮肤上留下一道短暂却异常清晰的冰凉触感,转瞬又被烈火烤干。
她痉挛地弯下腰,手掌下意识死死抵住那因痛楚而紧绷如石的肚腹。
指尖深陷皮肉,却抓不住那疯狂流逝的生命力。
一片绝望的混沌中,隔着噼啪作响的烈焰和浓烟,宁珩冰冷的声音穿透火海,每个字都淬着毒:“谢清漪,痛吗?
你也该尝尝这火舌吞噬的滋味!”
那刻骨的寒意,竟比周遭的烈火还要彻骨。
下一瞬,身体内部猛地一空,随即是难以形容的虚脱感潮水般涌来,瞬间抽空了她仅存的力气。
她像破布口袋般瘫软下去,耳边嗡鸣,只剩下那个男人最后残忍的声音在燃烧的世界里回荡、放大。
“姑娘!
姑娘醒醒!
快醒醒啊!
皇觉寺……皇觉寺走水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喊着,带着几乎要冲破耳膜的惊恐。
谢清漪猛地睁开眼。
刺骨的冰凉瞬间覆上额角。
没有烧灼的剧痛,没有浓烟呛喉的窒息,没有被生生剥离血肉的虚脱。
眼前不是被火海吞噬的产房。
雕花的床梁,素色的纱帐,空气里还残留着皇觉寺特有的那缕清幽檀香。
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干涩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重生后的惊悸和确认。
冷汗像是冰冷的蛇,从她后脊梁一路蜿蜒而下,浸透了贴身的中衣。
指尖不受控制地颤
抖,触摸着身下光滑微凉的锦缎——触感如此真实。
翠竹那张圆脸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在眼前放大:“姑娘!
您终于醒了!
快!
快起来!
偏殿那边起大火了,烧得好厉害!”
大火?
谢清漪浑身一僵,所有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惊飞的黑色鸟群,在她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开,尖锐地鸣叫盘旋!
上一刻,烈焰焚身。
宁珩决绝冷酷的面容,他亲手点燃的火苗,还有那孩子强行挣脱母体时的剧痛与虚空……历历在目,清晰得如同刚刚烙印上去的鞭痕。
下一刻……她推开翠竹焦急搀扶的手,挣扎着扑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棂。
炽热的、带着火星灰烬的风迎面扑来。
窗外,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墨蓝色的夜穹。
皇觉寺那供奉着白玉观音的偏殿,此刻已然化作了巨大的火炬,火蛇疯狂地舔舐着房梁和檐角,粗大的殿柱在火中呻吟、歪倒。
浓烟翻滚升腾,遮蔽了星光,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燃烧的焦糊气味,中间混杂着一丝诡异的、令人作呕的……烤肉的微腥。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了火场边缘,那个正疯了一般要往烈焰里冲的男人身上。
是宁珩!
他身上甚至只穿着寝衣,墨发凌乱地披散,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惶与急切。
他朝着那吞噬一切的火焰嘶喊着,声音穿过爆裂的噼啪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感:“霜儿!
柳霜儿——”那个名字,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凿穿了谢清漪的心脏。
柳霜儿。
原来是她前世痛苦的根源,他所有残忍的缘由!
一幕幕无法磨灭的前世景象,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展开:上一次,也是在这里,也是这场大火,她也这样推开了窗,也看到了同样的一幕。
那时的她,心痛他鲁莽涉险,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嘶声哀求。
“宁珩!
别进去!
你会死的!”
他赤红的双目里只有狂怒,毫不留情地将她狠狠推开!
她的手腕被粗暴地拧开,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跌去。
混乱中,火场中一根沉重的、烧红的灯架轰然倒下,直冲宁珩而去!
“不——”她没有多想,扑过去把他撞开!
滚烫的青铜压在她的左臂上,烙铁般的剧痛瞬间剥夺了她的意识,只留下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和一道狰狞丑陋的疤
痕……那疤痕从此纠缠着她,每一次变天都隐隐作痛。
而现在——前世的画面如潮水般褪去。
2 复仇之火她看着宁珩即将擦过窗边的身影,胸腔里,前世积攒下的无边怨毒和冰冷杀意,与新生的狂喜诡异地交融、发酵。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混浊滚烫,足以焚毁最后的犹豫和那可笑的过往温情。
她像一只被惊动的夜蝶,猛地冲出厢房的门槛。
长发在混乱的气流中散乱飞舞,单薄的寝衣贴在身上,显得异常纤细脆弱。
“夫君!”
她几乎是扑过去,冰凉的手腕带着全身的力量,精准地抓住了宁珩一只即将踏入地狱门槛的手臂。
那熟悉的肢体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宁珩被猛地拽住,一个趔趄,暴怒地回过头。
待看清是她,那双被火光照亮的眼中,除了被阻拦的急切,更多是浓得化不开的憎恶和不耐。
“放手!
霜儿在里面!”
他的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渣,“滚开!”
他手臂肌肉贲张,就要像前世那样再次将她甩开。
就在他全力挣脱的瞬间,谢清漪却提前松开了手!
她非但不阻拦,反而借着被他甩脱的那股力量,身体如同断线的纸鸢,向后重重跌坐在地。
“噗”的一声闷响,尾椎骨撞在冰冷的石板上,带来真实的钝痛,她却顾不得这些。
蓄了许久的泪水,在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滚落苍白的脸颊。
她没有用手去擦,任由那滚烫的泪珠划过下颚,砸在冰冷的地上。
她的嘴唇颤抖着,微微仰起脸,火光映照着她那双被泪水浸透、显得格外漆黑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破碎的绝望和虚假的关切。
这情状落在任何人眼中,都是爱夫如命、痛彻心扉。
“夫君!
我求你了!”
她的声音凄厉到了极点,穿透了火焰的噼啪声,清晰地刺入宁珩和周围零星几个僧侣的耳膜,字字泣血,“霜儿……霜儿表妹!
她还在里面啊!”
她甚至抬手指向那宛如地狱入口的火海,手指颤抖得不成样子,“你快去救她!
莫要管我!
走啊!
里面危险!”
那瞬间,宁珩眼中的暴戾憎恶被极致的错愕冻结了一瞬。
她的放手、她的催促、她声嘶力竭让他去救另一个女人……这完全超出了他预想的轨迹。
那错愕只持续了一弹
指,随即便被一种失而复得、不顾一切的狂喜取代!
他仿佛看见了他的霜儿在火中向他伸出了手。
“霜儿——!”
他再不看她一眼,嘶吼着,像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纵身投入那片吞噬一切的滔天烈焰之中。
火焰贪婪地吞噬了他最后一片翻飞的衣角。
谢清漪仍维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似乎被抽走了全部灵魂。
脸上的泪水还在无声地流淌,打湿了衣襟。
然而,在那燃烧的巨响和惊呼的背景音下,在那无人注目的、面朝冰冷地面的阴影里。
她死死握紧的、指甲陷入掌心的拳头,缓缓地松开了几根手指。
一滴冰冷的液体从她低垂的眼睫滑落,砸在泥泞的地面。
那不是泪。
是她拔下藏在袖中发簪刺破掌心流出的血。
一缕冰凉,渗入泥地。
火光摇曳,映在她低垂着的、看不清神情的脸上。
只有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在阴影里凝固成一个冰冷的、再无转圜的弧度。
宁珩,这次,轮到你尝尝火海的滋味了。
3 冷眼旁观谢清漪跌坐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刚才那声凄绝的呼喊抽干了。
四周是喧哗的奔走救火声、僧侣急促的梵唱、木质结构噼啪爆裂的灼热声响。
她低垂着头,长发掩面,无人得见的表情藏在阴影里。
只有翠竹,惊惶失措地扑过来,带着哭腔将她抱住:“姑娘!
姑娘您怎么样?
地上凉,快起来!”
翠竹触手处一片冰凉僵硬,那是极致的情绪爆发后濒临枯竭的虚脱。
她费力地想搀起谢清漪,却感觉她全身的重量都在往下坠,那双望着火海的眼眸空洞得可怕,唯有长长的睫羽上还挂着半干未干的泪珠,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脆弱易碎的微光。
时间像是被浓烟黏住了脚步,格外难熬。
突然,一阵更加急切的骚动从燃烧的殿门处传来!
“出来了!
快!
还有人活着!”
几个灰头土脸的武僧,合力从浓烟与火星四溅的殿门内拖拽出一个身影。
紧接着,是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被架着抬出来的女人。
那被抬出来的男子,正是宁珩!
他已全然不复冲入火场时那一往无前的姿态。
身上的锦缎寝衣后背处烧得焦黑破烂,粘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边缘卷曲着,露出底下深红的、泛着水
光的皮肉,燎泡在高温下迅速鼓起,在火光和烟熏下显得尤为狰狞可怖。
更骇人的是他的腿,左腿小腿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软软地拖在地上,像是被重物生生砸断碾过,鲜血混合着灰烬,在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暗痕。
他被僧人放下来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面容扭曲,灰败得如同死人,眼神却死死地、贪婪地追随着另一个被放下的人。
那个被包裹得密实的人影一落地,湿透的披风散开一角,露出了里面完好无损的素罗衣裙和一张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却显然并未受伤,只是受了巨大惊吓的小脸——柳霜儿。
她的额发有些凌乱,嘴唇苍白,但那双秋水明眸在混乱的火光中惊恐地一转,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宁珩,旋即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娇呼:“世子爷!”
这一声呼唤,像是给宁珩注入了力气。
他挣扎着想坐起,口鼻间喷出更多的黑灰,焦黑的寝衣摩擦着后背的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
他完全看不到几步之外、跌坐在地的发妻,目光只胶着在柳霜儿身上,声音嘶哑破裂,如同砂砾摩擦:“霜……霜儿?
你可无事?
快!
快过来!
让我看看……”他的声音因剧痛而断续,眼神里的担忧和急切却炽热得灼人。
谢清漪就在几步之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翠竹的搀扶终于使她借力勉强站起。
她推开翠竹的支撑,几乎是拖着一条“伤腿”,踉跄着扑到宁珩身边。
她的脸色比柳霜儿还要惨白,泪痕在烟熏下蜿蜒出几道清晰的灰迹,指尖颤抖得厉害,想要去碰触宁珩血肉模糊的后背,却又仿佛怕弄痛他一般缩回,那双盛满“担忧”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声音破碎哽咽:“夫君…夫君!
你怎么样?
你伤得太重了!
快别动!
大夫!
快找大夫来!”
她的急切呼喊,字字句句都是妻子该有的惊恐与挂心。
4 心如刀绞然而,宁珩的目光短暂地、不耐烦地扫过她泪水涟涟的脸,像是拂过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便再次急切地转向柳霜儿,甚至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一把紧紧攥住了柳霜儿伸过来的柔荑,焦急道:“霜儿,你说句话!
是不是伤着了?”
柳霜儿反手紧紧握住宁珩的手,泪珠子像断了线的
珍珠簌簌滚落,声音又软又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珩哥哥…霜儿无事…霜儿无事,多亏了你…呜呜呜…”她哭得我见犹怜,完全忘了旁边还站着宁珩明媒正娶的妻子。
此刻,寺庙大火的现场周围,早已远远围拢了不少同样是来寺中祈福、听闻走水后躲避到此处的官眷女眷。
她们衣着精致,或惊魂未定,或满眼好奇,对着眼前的这一幕指指点点,低声议论像无数只蜜蜂嗡嗡作响,再也无法忽视。
“这…这不是宣武侯世子吗?
竟为了救个表姑娘伤成这样…啧啧,那表姑娘倒是白白净净的,半点皮没破,可我们那正牌世子夫人呢?
刚才是坐在地上的吧?”
“哎呦,我刚可看见了,世子夫人拼命去拦世子爷,被狠狠推开摔在地上,世子爷是看都没看一眼,眼里只有那表姑娘喽!”
“听说这位表姑娘是寄居在侯府的?
平日看着娇娇弱弱的,这下可显出分量来了,竟让世子爷不顾性命往里冲…”这些议论声不高,却在混乱的夜色里异常清晰地钻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尤其是刚刚苏醒过来的谢清漪,脸色更是白得几乎透明。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从人群边缘传来:“书意妹妹!
你还好吗?
天爷,这…这可如何是好!”
定国公的掌上明珠谢婉,在一众仆婢的簇拥下,分开人群快步走来,她脸上满是真实的忧虑,目光快速扫过混乱的现场:重伤垂危、只盯着表妹的宁珩;完好无损、抽抽噎噎的柳霜儿;以及摇摇欲坠、泪痕狼藉的谢清漪。
谢婉的到来仿佛一道无声的信号。
谢清漪像是被巨大的屈辱和“伤痛”击垮了最后的力气,身体一晃,脚下那片烧焦的地面仿佛成了吞噬她的流沙。
她看向谢婉,又哀哀地望向周围窃窃私语的官眷,嘴唇翕动了几下,试图解释,声音却“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散在风中:“婉姐姐…让大家看笑话了…那是…那是世子的表妹,柳姑娘…祖母平日…甚是怜惜她在京中无依无靠…夫君…夫君他一向孝顺…祖母所愿,他岂敢不…”话只说到一半,她那因过度哀伤而显得格外漆黑无神的眼睛猛然一闭,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软软地向着青石板
地倒去,带落了沾着大片泥灰的裙裾。
“姑娘!”
翠竹凄厉的哭喊声拔地而起,抢上前一步用尽全身力气接住她瘫软的身体。
谢婉也惊呼一声,急忙伸手搀扶:“清漪妹妹!”
谢清漪纤细的身躯像无根的浮萍,倒在了翠竹和谢婉的臂弯中,气息微弱,彻底“昏死”过去。
她方才“无意”中按住心口的素白锦帕滑落在地,沾染了烟灰与泥渍。
救火的喧嚣,宁珩粗重的喘息,柳霜儿压抑的呜咽,都在这一刻似乎被按下暂停键。
只剩下周围无数道错愕、怜悯、审视的目光,凝固在昏厥的世子夫人身上。
这一“昏”,无声胜有声。
5 虚情假意宁珩重伤垂危,被小心翼翼地抬回了宣武侯府。
府里早已翻了天,老侯爷惊怒交加之下一口血堵在胸口,病情更重了三分。
柳霜儿被安置在离主院极近的一座清净小院里,婢仆环绕,汤药不断,仿佛她才是需要极致呵护的珍宝。
而谢清漪,亦“忧思过甚”、“腿伤发作”,被抬回自己正房的寝居内,卧榻不起。
直到天色大亮,她才在榻上幽幽“转醒”。
甫一睁开眼,便对上了宁老夫人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疲惫又盛怒的眼。
“你醒了?”
老妇人的声音像淬了冰碴子,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压抑不住的滔天怒火。
她身上华贵的檀色裙衫还带着急火攻心未散的褶皱,手中捻动的一串沉香木佛珠几乎要被捏碎。
“谢天谢地,孙媳您总算醒了!”
老夫人嘴上念着佛,眼中的厉色却半分未减,“你既已醒来,那咱们便好好说说!
昨夜……昨夜你到底是如何做事的?!”
她猛地将佛珠往旁边紫檀小几上一拍,发出一声闷响,惊得屋里伺候的婢女们齐齐一颤。
“景瑜平日里对你如何?
供着你尊贵的程家嫡女身份,事事都肯依你三分!
可昨夜他犯浑要往那火里冲,你就不会拦着他些吗?!
你眼睁睁看着他为了一个外人伤成那般模样!
他是侯府的独苗啊!
你居心何在!
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对得起侯府,对得起宁家列祖列宗吗!”
老夫人的咆哮裹挟着风声在偌大的寝室内回荡,手指几乎要戳到谢清漪的脸上去。
谢清漪仿佛被这雷霆之怒彻底压垮,挣扎着想从床上支起身
子,却因“虚弱”和“腿伤”再次跌回枕上,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滚落,浸湿了鬓角:“祖母……祖母息怒……是孙媳的不是……是孙媳……没能拦住夫君……”就在此时,一直侍立在床尾、早已气得浑身发抖的翠竹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额头撞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脆响。
她一手指着自己臂弯处不经意扯落的衣袖,那里,一个青紫骇人的五指印清晰如烙!
“老夫人!
求您说句公道话吧!”
翠竹的声音因激动愤怒而变了调,带着哭音,豁出去般大声喊道,“是奴婢亲眼看见!
昨夜在火场前,世子爷像疯魔了一般,是拼了命地要往火里冲!
我家姑娘不顾大火烧得眉毛都要燎着了,死死抱住世子的腰求他别去啊!
可世子爷他……”她的目光扫过宁老夫人震惊的脸,声音陡然拔高,一字一句如同尖针扎入空气:“他当时是怎么对我家姑娘的?!
他狠狠推开了姑娘!
推得姑娘重重摔在地上!
姑娘手腕这里、还有腰上,现在还青着!
奴婢看得清清楚楚,世子爷那时眼里哪还有我家姑娘啊,满心满眼都是那位被火围着的柳姑娘!
是世子爷自己甩开了姑娘冲了进去!
我家姑娘拼命阻拦摔伤了腿,还落了这满身的委屈,如今老夫人怎能把所有错都推到姑娘身上!”
这一连串的指控,如淬毒的箭矢,将昨夜宁珩的薄情寡义暴露得淋漓尽致!
“住口!”
宁老夫人惊怒交加,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敢如此顶撞,更没想到孙子昨夜的行为竟如此不堪!
她指着翠竹,气得手指哆嗦。
“翠竹!
你…你糊涂啊!
怎么能对老夫人如此无礼!”
谢清漪似乎被翠竹的控诉吓到了,挣扎着探身,伸出手想去拉跪在地上的翠竹,声音气若游丝,充满了“惶恐”和“自责”,“世子…世子爷他只是一时心急,顾不上我…都是…都是孙媳不好,没能更有力些拦下他…都是孙媳的错…呃——!”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般的咳嗽猛地爆发!
她整个上半身痉挛般弹起,像是要呕出五脏六腑。
翠竹也顾不上再跪,连滚爬爬扑过来抱住她:“姑娘!
姑娘您怎么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痛苦蜷缩的身
体上时——一道刺目的鲜红猛地从她惨白如纸的唇间喷溅而出!
像泼墨般,猩红温热的血点星星点点地溅落在锦绣的被面上、枕上,甚至有几滴飞溅到了宁老夫人华贵裙衫的下摆,宛若骤然盛开的血梅!
猩红的血点在宁老夫人檀色的裙袂上缓慢洇开,触目惊心。
“青漪!”
“姑娘——!”
屋内瞬间一片死寂。
宁老夫人脸上的怒火和斥责被猝不及防的惊恐彻底冻结,眼中只剩下那刺目的猩红。
翠竹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死寂。
谢清漪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跌回层层叠叠的锦被和软枕之间,再无声息,唯有嘴角残留的那抹鲜红,在一片狼藉和惊惶中,显得格外的怵目惊心。
主卧里刹那间炸开了锅!
“快!
传太医!
快啊!”
宁老夫人尖厉的声音带着破了音的惊恐,早已没有半分之前的威严。
所有下人全乱了套,打翻铜盆的、绊倒凳子的、惊慌失措尖叫的,与翠竹撕心裂肺的哭喊响成一片。
没人注意到,门外回廊幽暗的拐角处,一个纤细的身影一直静静站在那里。
柳霜儿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仿佛被昨夜的大火惊吓过度,此刻脸色也带着几分苍白。
她看着里面的一片兵荒马乱,看着宁老夫人失态的惊惶,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像平静湖面下掠过一道狡猾的鱼影。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按了一下平坦的小腹,随即像是怕人看见,迅速垂下眼睫,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冰冷算计。
6 血色阴谋谢清漪吐血昏厥这场戏,搅得宣武侯府上下人仰马翻。
老侯爷惊怒之下痰涌气闭,险些跟着去了,此刻强吊着一口气在别苑由专人看护。
老夫人被那喷溅的猩红骇住了心神,哪里还敢对着谢清漪喊打喊杀?
只将一股邪火憋在心头,越发焦躁地扑在宝贝孙儿宁珩的伤势上。
府中最好的金疮药、续骨膏流水似的往宁珩所在的疏影阁送,太医院的院正和京城内外所有的名医几乎都在宁老夫人的威势或利诱下走马灯似的踏遍了侯府门槛。
然而,宁珩那条被倒塌梁柱砸断的腿,伤势终究是太邪性了。
砸时便伤及根本,其后又在烟熏火燎的混乱中被搬动、延误,更兼那断骨茬口在
初次清理时未能尽除的木屑火炭余毒……高热反反复复,伤口周围先是红肿溃脓,继而那块皮肉竟开始隐隐泛出青黑的死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腐败味道。
疏影阁内日夜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
一个又一个白须医者面色凝重地摇头叹息,最终都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截肢。”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宁老夫人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她先是狂怒,将几个直言的大夫斥为庸医赶出府去,砸碎了半屋子珍器。
可随后,眼见孙儿宁珩那日盛的痛苦呻吟、日益乌黑肿涨的小腿,以及他那张俊脸因高热神智模糊、涕泪横流的模样……当看到宁珩因剧痛咬碎了第二根软木塞时,宁老夫人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点侥幸彻底熄灭了。
她坐在冰冷的太师椅上,听着内室宁珩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嚎,枯坐了一整夜。
窗外残月西沉时,她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最后一点对孙儿前途的幻想也被残酷的现实磨尽,只剩下家族根基可能倾颓的恐惧,以及深不见底的怨毒。
这怨毒,明晃晃地指向了寄居府中的柳霜儿。
截肢的那日,疏影阁被重重帘幕遮挡得严严实实,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也隔绝了宁珩绝望的嘶吼。
侯府内一片死寂,压抑得令人窒息。
当那扇紧闭的房门再次打开时,一个木箱被下人用托盘匆匆端出,没人敢多看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只是每个经过的人脸色都白得像鬼。
从此,宣武侯世子宁珩,成了废人。
而那身怀“异能”,能让未来的宣武侯世子断腿毁前程的柳表姑娘柳霜儿,彻底成了阖府上下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
连洒扫的粗使婆子经过她住的翠微阁外,都要啐上两声“狐狸精”、“灾星”,快步绕道走。
府外的风雨却来得更迅猛。
谢清漪“病”得极是时候。
自那日在老夫人面前呕血昏厥后,她便一直“缠绵病榻”。
她占着正房,房里终日弥漫着微苦的药气,纱帘低垂,光线昏沉。
谢清漪静静地靠坐在堆叠得高高的软枕上,锦被掩至腰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因长时间的“病气”而愈发显得清减苍白,薄得像一张纸。
她总是恹恹地垂着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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