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清理时未能尽除的木屑火炭余毒……高热反反复复,伤口周围先是红肿溃脓,继而那块皮肉竟开始隐隐泛出青黑的死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腐败味道。
疏影阁内日夜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
一个又一个白须医者面色凝重地摇头叹息,最终都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截肢。”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宁老夫人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她先是狂怒,将几个直言的大夫斥为庸医赶出府去,砸碎了半屋子珍器。
可随后,眼见孙儿宁珩那日盛的痛苦呻吟、日益乌黑肿涨的小腿,以及他那张俊脸因高热神智模糊、涕泪横流的模样……当看到宁珩因剧痛咬碎了第二根软木塞时,宁老夫人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点侥幸彻底熄灭了。
她坐在冰冷的太师椅上,听着内室宁珩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嚎,枯坐了一整夜。
窗外残月西沉时,她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最后一点对孙儿前途的幻想也被残酷的现实磨尽,只剩下家族根基可能倾颓的恐惧,以及深不见底的怨毒。
这怨毒,明晃晃地指向了寄居府中的柳霜儿。
截肢的那日,疏影阁被重重帘幕遮挡得严严实实,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也隔绝了宁珩绝望的嘶吼。
侯府内一片死寂,压抑得令人窒息。
当那扇紧闭的房门再次打开时,一个木箱被下人用托盘匆匆端出,没人敢多看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只是每个经过的人脸色都白得像鬼。
从此,宣武侯世子宁珩,成了废人。
而那身怀“异能”,能让未来的宣武侯世子断腿毁前程的柳表姑娘柳霜儿,彻底成了阖府上下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
连洒扫的粗使婆子经过她住的翠微阁外,都要啐上两声“狐狸精”、“灾星”,快步绕道走。
府外的风雨却来得更迅猛。
谢清漪“病”得极是时候。
自那日在老夫人面前呕血昏厥后,她便一直“缠绵病榻”。
她占着正房,房里终日弥漫着微苦的药气,纱帘低垂,光线昏沉。
谢清漪静静地靠坐在堆叠得高高的软枕上,锦被掩至腰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因长时间的“病气”而愈发显得清减苍白,薄得像一张纸。
她总是恹恹地垂着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