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秀兰兰子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焊光里的星图秀兰兰子》,由网络作家“喜欢荷花苗的贺智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994年,陈秀兰揣着被撕掉一半的《电工基础》,踏上南下的绿皮车。>流水线机械臂的阴影里,她偷偷捡起废弃的电子元件,用烫伤的双手拼凑破碎的电路图。>工友们的BP机在腰间此起彼伏响起时,她正用焊枪在旧电话机上刻下微积分公式。>香港回归那夜,车间电视直播中英国国旗缓缓降落,她焊接的电路板迸出璀璨火花,照亮了厂长手中的创意组长聘书。>多年后,她设计的智能生产线启动,控制屏上跳动着当年刻下的公式——每个焊点,都成了岁月星图上不灭的光标。---1994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更加难熬,连风都被晒得滚烫,裹挟着尘土,粘腻腻地贴在皮肤上。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叶子蔫蔫地打着卷儿,树下的黄土地被晒得发白,踩上去硬邦邦的,烫脚。陈秀兰背着那个洗得发白、...
《结局+番外焊光里的星图秀兰兰子》精彩片段
>1994年,陈秀兰揣着被撕掉一半的《电工基础》,踏上南下的绿皮车。
>流水线机械臂的阴影里,她偷偷捡起废弃的电子元件,用烫伤的双手拼凑破碎的电路图。
>工友们的BP机在腰间此起彼伏响起时,她正用焊枪在旧电话机上刻下微积分公式。
>香港回归那夜,车间电视直播中英国国旗缓缓降落,她焊接的电路板迸出璀璨火花,照亮了厂长手中的创意组长聘书。
>多年后,她设计的智能生产线启动,控制屏上跳动着当年刻下的公式——每个焊点,都成了岁月星图上不灭的光标。
---1994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更加难熬,连风都被晒得滚烫,裹挟着尘土,粘腻腻地贴在皮肤上。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叶子蔫蔫地打着卷儿,树下的黄土地被晒得发白,踩上去硬邦邦的,烫脚。
陈秀兰背着那个洗得发白、边角磨出了毛茬的旧帆布包,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磕碰得坑坑洼洼的铝制饭盒,站在树荫投下的最后一点阴影里。
她娘把一卷用旧手绢仔细包好的毛票塞进她裤兜深处,动作又快又急,好像生怕被谁瞧见。
“拿着,到了地方,别亏着嘴。”
娘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
她粗糙的手指无意间擦过秀兰的手背,那指关节粗大,皮肤皲裂,带着长年累月劳作的僵硬和温热。
秀兰只觉得手背被那粗糙的皮肤刮得有点疼,心里也跟着一抽。
娘没看她,只是盯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土路,仿佛那路的尽头有什么东西正张着嘴等着。
“厂里苦,就忍着点……认命吧,兰子。
咱庄户人家的闺女,命里就该是土里刨食、厂里受罪的。”
秀兰没吭声,只是把那卷钱在裤兜里按得更紧了些,薄薄的一叠,隔着粗布裤子硌着大腿。
帆布包沉甸甸地压在她单薄的肩上,里面除了几件单衣,最占分量的,就是那本用牛皮纸仔细包了书皮的书。
她下意识地用空着的那只手反过去,隔着粗糙的帆布,摸了摸背包里那个方正的棱角。
硬硬的,还在。
那是她哥陈建国留下的《电工基础》,一本旧得纸张发黄卷边的书。
只是现在,它不再完整——书的后半部分,那些复杂的电路图和分析,被她爹陈老栓在
灶膛前暴怒地撕下,连同她哥偷偷塞给她的几本薄薄的习题册,一起化作了跳动的火焰和呛人的黑烟。
她爹吼着“女娃子读这些顶个屁用!
费灯油!”
时,那扭曲的脸和喷溅的唾沫星子,还有她哥瞬间黯淡下去、死灰一样的眼神,此刻无比清晰地在她脑海里翻滚。
只有前半本,她死死护在怀里,像护着一块滚烫的炭,才得以幸存。
封面上,她哥用钢笔写下的“知识就是力量”几个字,墨迹早已被她的汗水和泪渍洇得有些模糊,却依旧倔强地凸起着。
村支书家那台唯一的、漆皮斑驳的破拖拉机,终于在土路的尽头喷着浓黑的烟,像个患了痨病的老人一样,吭哧吭哧地摇晃着驶近。
司机老杨头不耐烦地按着刺耳的喇叭,催促着树下几个同样背着行李、面色茫然的年轻人。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柴油燃烧的刺鼻气味。
秀兰娘猛地推了她一把,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
“快走!
别误了车!”
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凄厉的决绝,像一把钝刀子割过耳膜。
秀兰被推搡着,几乎是跌撞着爬上了拖拉机那沾满油污和泥巴的后斗。
车厢板冰凉坚硬,硌着她的腿。
她找到一个角落,蜷缩着坐下,把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隔着粗糙的布料,感受着那半本书的存在,像抱着最后一点微弱的火种。
拖拉机剧烈地颠簸起来,像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晃出来。
她死死抓住车厢板冰冷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车斗里挤满了和她一样沉默的年轻人,眼神空洞地望着迅速后退的村庄、田野,还有娘站在老槐树下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黑点的身影。
风卷着尘土和柴油味,猛烈地灌进来,刮在脸上生疼。
她闭上眼,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帆布粗糙的纹理摩擦着皮肤。
那半本书硬硬的棱角,隔着薄薄的单衣,抵在胸口,一下,又一下,像一个微弱却固执的心跳。
认命?
不。
她在心里无声地反驳,那硬邦邦的书脊硌着的不是皮肉,是胸口里一块更硬的东西。
她抱紧了怀里的包,帆布粗糙的纹理磨蹭着脸颊。
---“哐当!
哐当!
哧——”巨大的声响和一阵刺鼻的、混杂着机油和铁锈的冰冷气味猛地将陈秀兰从混沌
的昏睡中惊醒。
她茫然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凝结的水汽。
眼前不再是颠簸摇晃的土路和熟悉的田野,而是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铁灰色。
巨大的钢铁支架纵横交错,支撑起高得令人眩晕的顶棚。
一盏盏惨白的长条形灯管悬挂着,发出嗡嗡的低鸣,无情地泼洒下刺眼的光。
视线所及,是无数条望不到头的传送带,像僵硬的巨蟒匍匐在地,以一种恒定到令人窒息的节奏,缓慢而沉重地向前蠕动。
传送带上,密密麻麻,是数不清的银色金属外壳。
它们被整齐地排列着,像一群沉默待宰的牲口,面无表情地流向远方。
空气里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混合味道:浓烈的焊锡膏的松香气息,刺鼻的助焊剂酸味,还有金属被高温灼烧后散发的、带着铁腥气的焦糊味。
这味道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进了一口滚烫的铁砂。
“新来的?
陈秀兰?”
一个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秀兰猛地一哆嗦,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袖口和前襟沾满油污和不明褐色污渍的中年女人站在传送带旁。
女人身材粗壮,脸盘宽大,颧骨很高,嘴唇薄薄地抿成一条严厉的直线。
她没看秀兰,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传送带上的金属外壳,手里拿着一把沾着锡渣的烙铁头,不耐烦地敲了敲旁边一块发黑的铁皮桌面。
<“是……”秀兰的声音细若蚊蚋,喉咙干得发紧。
“我是这条线的组长,王凤霞。”
女人终于转过头,那双眼睛不大,却异常锐利,像两把小锥子,上下刮着秀兰单薄的身板,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剔。
“你的位子,八号工位。
活儿简单,看好了!”
她语速极快,不容置疑。
王凤霞一把抓起传送带旁一个待处理的银色金属小盒子外壳,动作粗鲁得像抓一块砖头。
她另一只手拿起一把模样怪异的工具,前端有个小小的、凹陷的金属头。
“这叫热压焊枪!
看准了!”
她几乎是把秀兰的头按到传送带前,粗糙的手指戳着金属外壳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孔。
“喏,这里!
定位孔!
对上!”
她把热压焊枪的凹头粗暴地按在孔上方一块裸露的金属点上,“按开关!
三秒!
听见‘
滴’一声,松开!
看清楚了没?”
喷口前端瞬间亮起一点刺目的红光,一股更浓烈的塑料焦糊味猛地腾起。
秀兰被那骤然的高温逼得下意识后退半步,心口突突直跳。
“看清楚了就上手!
别磨蹭!
一个工位卡壳,整条线都等你!
耽误了产量,扣钱!”
王凤霞把那把还带着余温的热压焊枪塞进秀兰手里,焊枪沉甸甸的,金属外壳冰凉,握把处却被前面的人捂得有些滑腻。
她不再看秀兰,转身吼向另一个方向:“小梅!
你那手是脚啊?
歪了!”
秀兰的手心全是冷汗,黏糊糊地沾在焊枪握把上。
她学着王凤霞的样子,颤抖着拿起一个流过来的金属外壳。
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她笨拙地寻找着那个小小的定位孔,眼睛瞪得生疼,才在边缘找到。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焊枪的凹头对准外壳上那个微小的金属点。
手指按向开关的瞬间,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嗤——”红光骤然亮起!
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痛感猛地从她按着开关的拇指和食指上炸开!
那痛感尖锐、滚烫,像是瞬间被烧红的针狠狠扎透!
秀兰“啊”地一声短促惊呼,手像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一抖!
焊枪脱手,沉重地砸在传送带上,发出“哐啷”一声刺耳的巨响。
那个小小的金属外壳被带歪了,“啪”地掉落在传送带下方油腻腻的地面上。
整个流水线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噪音顿了一下。
旁边几个女工迅速瞥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手上的动作更快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麻木的专注。
王凤霞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过来,脸色铁青,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秀兰脸上:“废物!
连个枪都拿不稳?!
捡起来!
快!”
她指着地上那个沾了油污的金属外壳,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你知道这一个外壳多少钱吗?
扣钱!
这个月工资里扣!”
巨大的屈辱和手上火辣辣的剧痛瞬间淹没了秀兰。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才没让眼眶里打转的东西掉下来。
她蹲下身,颤抖着去捡那个冰冷油腻的金属壳。
手指碰到它的一刹那,那灼烧般的痛楚再次清晰地传来,拇指和食指接触焊枪开关的地方,皮肤已经红肿起来,边缘微
微发白,像被烫熟的皮肉。
她强忍着痛,把外壳捡起,胡乱在工装裤上蹭了蹭油污,重新放回传送带。
然后,她弯腰,用没受伤的左手,艰难地捡起那把沉甸甸的、冰冷的焊枪。
金属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却压不住指尖那两处火烧火燎的痛。
她重新站定在八号工位前。
传送带依旧缓慢、冷酷地向前移动,源源不断地送来冰冷的银色金属壳。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金属、焊锡和焦糊味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痒。
她再次拿起一个外壳,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小小的定位孔,右手紧握着那把她刚刚才砸落、此刻却像握着烙铁一样烫手的焊枪。
这一次,她的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但再没有一丝犹豫。
她狠狠地将焊枪凹头按下去,同时猛地压下开关!
红光刺目,灼热的气浪扑面。
三秒,滴声响起。
松开。
一个焊接点完成了。
外壳被传送带送走。
她甚至没看清那焊点是否合格。
汗珠从额角滑下,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她抬手想擦,却忘了右手还握着滚烫的焊枪枪身。
“嘶……”又是一阵灼痛。
她猛地缩手,倒抽一口冷气,看着右手掌心瞬间多了一道新鲜的红痕。
传送带依旧在移动。
下一个银色的外壳,已经冰冷地滑到了她面前。
像一个无声的、冷酷的催促。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红肿的指尖和掌心新添的红痕,再抬头望向眼前这条永无止境的冰冷传送带。
耳边是机器单调的轰鸣,是热压焊枪此起彼伏的“嗤嗤”声,是王凤霞不时响起的、刻薄的呵斥。
空气中弥漫着焊锡和金属灼烧后特有的、带着铁腥气的焦糊味,浓得让人喘不过气。
汗水顺着额角、鬓角不断淌下,流进脖颈,浸湿了廉价工装粗糙的后背布料,黏腻腻地贴在皮肤上。
这就是“认命”吗?
她攥紧了那把沉甸甸、滚烫又冰冷的焊枪,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
指尖和掌心的疼痛尖锐地提醒着她刚才的狼狈。
传送带永不停歇,下一个冰冷的金属外壳又滑到了眼前。
她咬紧牙关,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再次抬起手臂,将焊枪对准那个微小的金属点。
红光再次亮起。
灼痛感似乎已经麻木。
她只是机械地重复:拿起,对准,压下开
关,忍受灼热和气味,滴声,松开。
再拿起下一个……时间在重复的动作和机器的噪音中失去了意义。
只有工位上那个小小的电子钟,红色的数字在惨白的灯光下无声地跳动着,提醒着她距离那短暂的喘息还有多久。
腰背早已酸痛得麻木,双腿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水。
每一次抬起手臂,都感觉肩胛骨在咯吱作响。
传送带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载着无数冰冷的金属躯壳,而她是岸边一个被钉死的、不断挥舞着烙铁的囚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是一个世纪。
刺耳的蜂鸣声猛地撕裂了车间里单调的轰鸣!
尖锐、急促,带着一种宣告的意味。
“停线!
吃饭!”
王凤霞那砂纸般的声音穿透噪音响起。
几乎就在蜂鸣响起的同一秒,整条流水线上紧绷的弓弦骤然松弛。
传送带缓缓停下。
刚才还一片机械般忙碌的身影瞬间垮塌下来。
女工们像被抽掉了骨头,纷纷离开自己的工位,揉着酸痛的肩膀、脖子,甩着麻木的手臂,脸上是统一的疲惫和空洞,低声交谈着向车间门口涌去。
空气里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感稍稍消散,只剩下残留的焊锡味和汗味。
秀兰像虚脱一样,最后一个松开紧握着焊枪的手。
那沉重的工具“哐当”一声掉在铁皮台面上。
她看着自己红肿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的烫伤处已经起了两个小小的、晶亮的水泡,掌心那道红痕也火辣辣地疼。
左手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不断拿起冰冷粗糙的金属外壳,指腹被划出了几道细小的血口子。
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茫然地跟着人流往外走。
车间外的空气似乎清新了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依旧带着工业区特有的尘埃和淡淡的化学气味。
巨大的厂区,灰色的水泥建筑像沉默的怪兽。
厂区一角,一棵孤零零的小树在烈日下蔫头耷脑。
女工们三五成群,走向那栋同样灰扑扑的食堂大楼。
秀兰谁也不认识,孤零零地落在后面。
“喂!
新来的!
八号工位那个!”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秀兰抬头,看见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圆脸姑娘正笑着冲她招手。
姑娘眼睛亮亮的,嘴角上扬,在一群疲惫麻木的面孔中显得格外有生气。
她手里也拿着一个一模一
样的铝饭盒。
“一起走啊!
我叫李小梅!”
姑娘自来熟地凑过来,很自然地挽住秀兰的胳膊。
她的手臂温热,带着汗意,却奇异地驱散了一点秀兰身上的冰冷。
“陈秀兰。”
秀兰低声说,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但也没挣脱。
“一看你就是新来的,”李小梅笑嘻嘻地说,声音像蹦跳的豆子,“被王大喇叭骂惨了吧?
第一天都这样!
她那嘴啊,比那热压焊枪还毒!
手上也烫了吧?”
她瞥见秀兰红肿的手指,了然地撇撇嘴,“正常!
我刚来时,两只手烫得跟猪蹄似的!
过几天就长茧子了,皮厚了就不怕了!”
两人随着人流走进食堂。
巨大的空间里人声鼎沸,弥漫着饭菜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队伍排得很长。
李小梅拉着秀兰排在一个队伍后面,踮着脚往前看,嘴里叽叽喳喳不停:“今天不知道有没有肉……哎,我跟你说,待会儿吃完饭,咱去厂门口小卖部!
听说新到了一批发卡,可好看了!”
终于排到窗口。
穿着油腻白围裙的师傅面无表情,用一把大铁勺哐哐地敲着盆沿。
一勺水煮白菜,几片肥腻腻的白肉,一勺堆得冒尖的米饭。
秀兰小心翼翼地把铝饭盒递过去,师傅舀起一勺滚烫的菜汤,“哗啦”一声倒进去,溅起几点油星,烫得她差点又把饭盒扔了。
李小梅眼疾手快地帮她端稳:“小心!
烫着呢!”
她把自己的饭盒也塞到秀兰手里,“帮我拿一下!”
只见她变戏法似的从工装裤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扁扁的塑料壳子,上面还有个小屏幕和几个按钮。
她按了一下,那塑料壳子发出“哔哔”两声清脆的电子音,屏幕亮起绿色的光。
“看!
我哥刚给我买的!”
李小梅得意地晃了晃那个小东西,“BP机!
酷吧?
以后找我,打传呼台,我这儿就能收到信息!”
周围几个女工立刻投来羡慕的目光,七嘴八舌地围上来。
“哇!
小梅!
你哥真舍得!”
“这得多少钱啊?”
“快给我看看!”
李小梅享受着众人的瞩目,下巴抬得更高了:“不贵不贵!
我哥在特区那边混得好!
他说了,现在没个BP机,都不好意思出门!”
她小心地把BP机别在裤腰上,金属夹子扣得紧紧的,还特意把衣服往下拉了拉,确保
那黑色的小方块显眼地露在外面。
那小机器像一枚闪亮的勋章,别在她同样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腰上。
秀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两个沉甸甸、冒着热气的铝饭盒,再看看李小梅腰间那个闪烁着绿光、象征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好”和“潮”的小机器,还有周围女工们羡慕的眼神。
那“哔哔”的电子音像一根细小的针,扎了她一下。
手上烫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水泡胀得发亮。
她默默地把李小梅的饭盒递还给她,捧着自己那份简单的饭菜,跟着李小梅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
铝饭盒很烫,隔着薄薄的裤子熨着大腿。
她打开盖子,里面是寡淡的水煮白菜和几片肥肉,米饭倒是很多。
她拿起勺子,手指上的水泡碰到冰凉的勺柄,又是一阵刺痛。
李小梅一边大口扒着饭,一边还在兴奋地摆弄着她的BP机,跟旁边的人炫耀着。
那“哔哔”的电子音和女工们压低的笑语,在食堂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
秀兰默默地吃着饭,白菜没什么味道,米饭有点夹生。
她听着那代表着外面精彩世界的声音,目光落在自己红肿破皮的手指上,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身后背包里那硬硬的棱角——那半本被撕毁的《电工基础》。
指尖触碰到的书角粗糙而真实。
她低头看着铝饭盒里浑浊的菜汤,汤面上映出自己模糊而疲惫的倒影。
腰间的BP机“哔哔”声又响了一下,李小梅发出一声轻快的低呼,引得邻桌几个女孩探头张望。
那声音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秀兰心里漾开一圈酸涩的涟漪。
她猛地扒了一大口饭,粗糙的米粒刮着喉咙,混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咽了下去。
午休时间短暂得如同一次急促的呼吸。
蜂鸣器再次发出那种撕裂般的尖啸时,秀兰只觉得刚吃下去的食物沉甸甸地堵在胃里,连同那份挥之不去的酸涩一起发酵。
人流像被无形的鞭子驱赶,沉默而迅速地涌回那个巨大的、散发着金属与焊锡气味的囚笼。
下午的流水线似乎比上午更加漫长而酷烈。
惨白的灯光下,传送带永无止境的移动变成了一种视觉上的酷刑。
秀兰的腰背如同断裂般剧痛,每一次弯腰拿起冰冷的金属外壳,腰椎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手臂早已酸痛得抬不起来,只能依靠身体笨拙的前倾来带动。
更折磨人的是手指——拇指和食指上的水泡,在一次次不可避免的摩擦和按压中,终于不堪重负地破裂了。
黄浊的组织液渗出,混着汗水,沾在焊枪的塑料握把上,滑腻腻的。
每一次按下开关,破裂的皮肉直接接触粗糙的塑料,那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牙齿深深陷进下唇里,留下深深的齿痕。
汗水像无数条冰冷的小蛇,沿着她的额角、鬓角、后颈不断蜿蜒爬下,流进眼睛,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浸透工装粗糙的后背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又黏腻。
空气中焊锡膏松香和助焊剂的酸味似乎更浓了,混杂着金属灼烧的焦糊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耳边是永不停歇的机器轰鸣,是热压焊枪此起彼伏、令人牙酸的“嗤嗤”声,是王凤霞那砂砾般的声音在远处某个角落爆响:“动作快!
没吃饭吗!
七号!
你焊的什么玩意儿?!
返工!”
世界仿佛被压缩在这条狭窄的、散发着铁腥味的传送带两侧。
时间失去了刻度,只剩下无尽的、重复的拿起、对准、压下开关、忍受灼热与剧痛、滴声、松开……再拿起下一个……动作越来越慢,每一次抬手都像在对抗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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