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昏睡中惊醒。
她茫然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凝结的水汽。
眼前不再是颠簸摇晃的土路和熟悉的田野,而是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铁灰色。
巨大的钢铁支架纵横交错,支撑起高得令人眩晕的顶棚。
一盏盏惨白的长条形灯管悬挂着,发出嗡嗡的低鸣,无情地泼洒下刺眼的光。
视线所及,是无数条望不到头的传送带,像僵硬的巨蟒匍匐在地,以一种恒定到令人窒息的节奏,缓慢而沉重地向前蠕动。
传送带上,密密麻麻,是数不清的银色金属外壳。
它们被整齐地排列着,像一群沉默待宰的牲口,面无表情地流向远方。
空气里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混合味道:浓烈的焊锡膏的松香气息,刺鼻的助焊剂酸味,还有金属被高温灼烧后散发的、带着铁腥气的焦糊味。
这味道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进了一口滚烫的铁砂。
“新来的?
陈秀兰?”
一个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秀兰猛地一哆嗦,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袖口和前襟沾满油污和不明褐色污渍的中年女人站在传送带旁。
女人身材粗壮,脸盘宽大,颧骨很高,嘴唇薄薄地抿成一条严厉的直线。
她没看秀兰,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传送带上的金属外壳,手里拿着一把沾着锡渣的烙铁头,不耐烦地敲了敲旁边一块发黑的铁皮桌面。
<“是……”秀兰的声音细若蚊蚋,喉咙干得发紧。
“我是这条线的组长,王凤霞。”
女人终于转过头,那双眼睛不大,却异常锐利,像两把小锥子,上下刮着秀兰单薄的身板,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剔。
“你的位子,八号工位。
活儿简单,看好了!”
她语速极快,不容置疑。
王凤霞一把抓起传送带旁一个待处理的银色金属小盒子外壳,动作粗鲁得像抓一块砖头。
她另一只手拿起一把模样怪异的工具,前端有个小小的、凹陷的金属头。
“这叫热压焊枪!
看准了!”
她几乎是把秀兰的头按到传送带前,粗糙的手指戳着金属外壳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孔。
“喏,这里!
定位孔!
对上!”
她把热压焊枪的凹头粗暴地按在孔上方一块裸露的金属点上,“按开关!
三秒!
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