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当时就在楼上?
听到了?
或者……他有什么读心术不成?!
这个认知带来的羞耻感比刚才更甚百倍!
她那些阴暗的、狼狈的、带着市井泼辣和狂妄野心的内心独白,竟然被当事人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包括她那个可笑的“三步走计划”?
包括她要“搞到他”、“花他的钱”、“气死赵倩”?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完了!
彻底完了!
他不仅知道了她不堪的处境和脆弱的自尊,更知道了她那点痴心妄想的野心!
现在他开出这个条件,分明就是在羞辱她!
是在提醒她,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可以花钱买来肆意嘲弄的小丑!
沈聿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但他此刻被头痛折磨得濒临极限,耐心早已耗尽。
“合同陈伯会给你。”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在,开始你的工作。”
他抬手指了指书房角落一张看起来价值不菲、但明显是临时搬进来的单人沙发,自己则转身,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回他那张巨大的书桌后,重重地跌坐进宽大的皮椅里,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整个人陷在椅背里,仰着头,闭着眼,一只手用力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另一只手烦躁地扯松了睡袍的领口,露出更清晰的锁骨线条。
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濒临破碎的脆弱感,与他平日展现的强势冷酷判若两人。
林晚僵在原地,像被钉在了昂贵的地毯上。
开始工作?
骂他?
怎么骂?
骂什么?
巨大的心理障碍横亘在面前。
她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骨子里带着小镇姑娘的谨小慎微和后天被生活磨砺出的沉默隐忍。
当面骂人?
对象还是掌握着她生杀予夺大权的雇主?
这简直比让她去死还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书房里死寂得可怕。
只有沈聿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更衬得这方空间的凝固和尴尬。
林晚的指尖冰凉,手心却全是冷汗。
她死死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尖,大脑一片混乱。
一百万……助学贷款……赵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