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鄙夷的脸……昨晚冰冷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还有沈聿那句“不敢了?”
……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无名火猛地窜了上来!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活得这么憋屈?
凭什么她连发泄都要躲起来?
一百万!
只要骂他半小时!
骂就骂!
他自找的!
他不是要听吗?
好!
老娘满足你!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林晚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最后一丝怯懦被一种豁出去的凶狠取代。
她不再看沈聿,而是死死盯着他书桌后面那排高耸入天花板的巨大书架,仿佛那书架就是她全部的仇人——赵倩、那些嘲笑她的同学、那些催债的短信、这个冰冷的世界、还有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
然后,一个带着明显颤抖、却异常清晰、充满了市井泼辣劲儿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炸响:“沈聿!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第一句出口,像是冲破了某种无形的封印。
林晚自己都吓了一跳,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那积压了一整夜、甚至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愤怒、不甘和恐惧,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澎湃地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不管了!
她豁出去了!
“失眠了不起啊?!
失眠就能随便抓个人来骂你?!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是吧?!
老娘是来当保姆的!
不是来当你的出气筒!
更不是来给你表演单口相声的!”
她的声音越拔越高,最初的颤抖被一种不管不顾的愤怒取代,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市井的鲜活韵律和攻击性:“还年薪百万?!
一百万买骂?!
我看你是钱多烧得慌!
脑子被门夹了!
还是被驴踢了?!
有这钱你捐给山区盖学校不好吗?!
捐给流浪猫狗收容所不好吗?!
非要在这儿听我骂你?!
你说你是不是贱得慌?!”
“还‘不敢了’?
呸!
老娘有什么不敢的?!
骂你怎么了?!
你长这么帅一张脸有什么用?!
顶着俩熊猫眼跟国宝似的!
脾气还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
活该你睡不着!
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
老天爷罚你呢!”
她越骂越顺溜,那些平日里只敢在心底翻滚的、上不得台面的粗鄙词汇,此刻像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地往外蹦。
她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