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之外,昏黄的光晕在他脚下投下一圈模糊的光影。
他看着阿芜沉默伫立的背影,那身影在巨大的府邸阴影里显得格外单薄伶仃。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垂下了头。
府邸深处,陈伯佝偻着背,正在费力地挪动一盆半枯的罗汉松,发出沉闷的拖拽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偌大的裴府,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空壳。
雕梁画栋是它的骨架,空旷死寂是它的血肉。
她站在这里,却感觉不到一丝“家”的暖意,只有无边无际的陌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
宴席上的觥筹交错、暗藏机锋,裴昭口中的“凭证”与“规则”,还有此刻这府邸深处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紧张低语……一切都像隔着一层厚重冰冷的琉璃。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抚过袖口粗糙的布料。
那触感真实而踏实。
她需要一点东西,一点能让她抓住的东西,证明自己还“活着”,而非只是这华丽囚笼里一个有名无实的影子。
目光扫过庭院角落。
那里堆着几根白日里裴昭练剑时劈断的木桩,裂口处木刺狰狞。
旁边,忠叔那柄用来修枝、豁了口的旧柴刀,正随意地靠在廊柱下。
阿芜走了过去。
脚步踩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她弯下腰,捡起了那柄沉甸甸的柴刀。
木柄粗糙,带着忠叔常年握持留下的汗渍和油光,刀身布满缺口和锈迹,却依旧能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属于铁器的力量感。
她拖着柴刀,走向那堆断裂的木桩。
柴刀锋刃刮过青石板,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忠叔惊愕地抬起头,陈伯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阿芜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
她在最大的那截木桩前站定。
那木桩有半人高,截面粗糙,残留着清晰的劈砍痕迹。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沉重的柴刀木柄,高高举起。
那姿态,不像燕都贵妇执笔拈花,倒像是苍梧山崖上,对着猎物蓄势待发的母豹。
刀锋裹挟着风声,狠狠劈下!
“哚!”
一声沉闷又响亮的撞击,震得人耳膜发麻。
碎木屑飞溅开来,几点沾在了阿芜的鬓角和粗布衣襟上。
豁口的柴刀深深楔入木桩,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