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里面黄褐色的草筋泥。
柳小花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要散架的木板门,一股浓重苦涩的药味混杂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
昏暗的光线从唯一的小窗透进来,勉强勾勒出炕上那个蜷缩的身影。
“娘?”
柳小花把水桶轻轻放在门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炕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好一阵才平息。
柳月娘挣扎着想坐起来,蜡黄枯槁的脸在昏暗里更显憔悴,眼窝深陷下去,嘴唇干裂得起了白皮。
“囡囡…回来啦?”
她喘着气,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水…打着了?”
“打着了,娘。”
柳小花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扶住母亲单薄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同样瘦弱的身上。
触手处,母亲肩胛骨嶙峋的触感让她心里狠狠一揪。
她拿起炕头缺了口的粗瓷碗,舀了半碗刚打来的冰凉井水,凑到母亲唇边。
柳月娘就着女儿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冰凉的井水滑过喉咙,似乎稍稍压下了那股灼烧般的痒意。
她的目光落在女儿脸上,在那块巨大的、令人心悸的胎记上停留了片刻。
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有深不见底的心疼,有无法言说的愧疚,似乎还藏着一丝柳小花看不懂的、近乎决绝的东西。
“囡囡…”柳月娘冰凉枯瘦的手指颤抖着,轻轻抚过柳小花胎记的边缘,指尖的皮肤粗糙得如同砂纸,“委屈你了…”柳小花鼻尖猛地一酸,她用力吸了口气,把那股汹涌的泪意硬生生憋了回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委屈,娘。
您快躺好,我去熬药。”
她转身走到墙角那个用三块石头垒成的简陋灶台边,蹲下身,往那个熏得漆黑的陶药罐里添水和草药。
灶膛里残余的灰烬还有一点微温,她拿起旁边几根细柴,费力地吹着,试图重新点燃。
灰烬呛得她咳嗽起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圆点。
不是因为烟,是因为心里那块沉甸甸的、仿佛永远也化不开的冰。
日子在药味、嘲讽和死水般的沉寂中又熬过了两天。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村子上空,一丝风也没有,闷得人喘不过气。
柳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