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仰头。
一口气。
灌了下去。
苦。
真苦。
苦得舌根发麻,苦得五脏六腑都跟着抽搐。
但再苦,也比不过心里的苦。
赵嬷嬷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喝完药,我重新躺下。
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赵嬷嬷守了一会儿,见我闭着眼,呼吸微弱,便轻手轻脚地收拾了药碗,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和那挥之不去的药味,以及…刻骨的空洞和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天,也许只是片刻。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赵嬷嬷那种轻缓的。
是沉重的,带着犹豫和…迟疑的。
停在门口。
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
吱呀——门被推开了。
一股更浓重的药味混合着清冽的冷风灌了进来。
还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带着压迫感的身影。
即使闭着眼,我也知道是谁。
沈烬野。
他来了。
他终于,舍得来看一眼我这个“毒妇”,看一眼他“失足”流掉的孩子了?
我没有睁眼。
只是静静地躺着。
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他似乎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视线落在我脸上,身上。
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自在?
“你…”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干涩,“…醒了?”
我没有回应。
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空气再次凝固。
他似乎有些尴尬,或者说是…恼怒?
因为我这无声的抗拒。
“孩子的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高高在上的僵硬,“…是个意外。
府医说,是你自己身子太弱,胎像本就不稳…”自己身子太弱?
胎像不稳?
我心底冷笑。
是啊。
在他眼里,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身子弱,保不住孩子。
是我咎由自取。
和他当众掌掴我无关,和他为了白月光软禁我、虐待我无关,和他纵容下人给我吃猪食、让我受冻挨饿无关。
和他…在我濒死求救时,选择去陪另一个女人的心口疼无关。
“你好生养着。”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带着命令的口吻,“缺什么,让赵嬷嬷去库房领。
别再…惹是生非。”
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