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它。
现在。
立刻。”
我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份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流产那天,被推进手术室前,我趁着意识还清醒,强撑着用手机联系了律师朋友,让他加急送来的。
我知道,我和沈聿白,到头了。
只是没想到,尽头会如此鲜血淋漓。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愠怒:“林晚!
你闹什么脾气?!
我说了等手术……签了它!”
我提高声音,用尽力气嘶喊出来,牵动了下腹的伤口,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死死撑着,“你不签,我现在就撕了那张捐献同意书!
我说到做到!
苏清窈的眼睛,你休想!”
我眼神里的疯狂和决绝大概吓到了他。
沈聿白死死瞪着我,胸膛起伏。
几秒钟的死寂。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他大步走回来,带着一身寒气,一把夺过离婚协议书,看也没看内容,刷刷几笔签下他的名字。
力透纸背。
“满意了?”
他把笔和协议狠狠摔在床头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林晚,你最好祈祷手术顺利!
清窈要是因为你耽误了出什么事,我……滚。”
我闭上眼,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
脚步声带着怒火,重重地离开。
门被摔上。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那冰冷的“嘀嘀”声。
还有床头柜上,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下午,我被推进手术室。
麻药推进血管,意识模糊前,我听到隔壁手术室传来苏清窈娇弱又充满期待的声音:“聿白哥哥…我有点怕…”然后是沈聿白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别怕,清窈,我在外面等你。
很快,你就能重新看见了。”
我的眼角,终于滑下一滴冰冷的泪。
坠入黑暗。
……再次醒来,右眼被厚厚的纱布缠裹着,传来阵阵闷痛。
病房里很安静。
只有护工张阿姨在轻声收拾东西。
“沈太太,您醒了?
感觉怎么样?
痛不痛?
要不要叫医生?”
张阿姨赶紧凑过来,一脸关切。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张阿姨会意,立刻用棉签蘸了温水,小心地润湿我的嘴唇。
“沈先生…他刚走,”张阿姨小声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观察,“苏小姐那边手术很成功,他过去看看…说晚点再来看您。”
呵。
我扯了扯嘴角,尝到了唇上水的苦涩。
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