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准备女儿家东西。
哪曾想是个小子,这个樟木箱子又一直没用上,后来给了静贞,她出嫁又带着到了陈家。
“外婆!
这个盒子卡住打不开啦。”
五岁的小丫头举着匣子蹦跳,腕间银铃铛与匣中铜铃共振出清越回响。
李静贞抬手扶了扶老花眼镜,银杏叶状的黄铜钥匙在掌心里泛起层层暖意。
匣子有三重锁。
第一重锁·忍冬纹机关旋开,霉味里浮出半片风干的忍冬叶。
1949年贵阳解放那日,陈砚秋连夜把这个塞进了匣子。
彼时他作为进步商人代表上台发言,中山装口袋里却偷藏着朵皱巴巴的忍冬花。
“怕你嫌我穿干部装丑。”
三十三岁的陈砚秋耳尖通红,把妻子冻僵的手捂在胸口怀表上。
表盖里镶嵌着的是他们那张已经泛黄的婚书,罗马数字早就停留在民国二十五年的吉时上。
第二重锁·煤灰香(1958年)夹层里的绣帕滑落,已经褪色的并蒂莲上血痕犹在。
静贞想起大炼钢铁那年的冬夜,时任国营百货公司经理的陈砚秋突然失踪三日。
当学生们举着火把找到他时,那个四十二岁的男人正蹲在煤场角落烧着琉璃。
蓝色工装口袋里装着的介绍信早已被煤灰晕染成黑色,他却浑不在意的举着块透亮的玻璃镇纸傻笑:“静贞教珠算用的木算盘太重……您可是商业局特派员!”
年轻的技术员哭笑不得。
男人抹了把脸,后颈的月牙疤痕在炉火中发亮:“二十年前我给李家送绣线那会儿,你们这些娃娃还没出生呢。”
第三重锁·茉莉屑最底层的铜铃铛缠着白发,系着张1976年的电车票。
那天他们偷偷去省城看《红楼梦》电影,归途遇雨躲进防空洞。
六旬老人变戏法似的掏出已被捂化的水果糖,玻璃纸上粘着茉莉茶屑。
“当年你说洋火柴金贵……”他擦亮火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生满了老年斑,火光里的却仍是那个在货郎担上插野桃花的少年。
11.金铃雨毛毛举着拍立得一阵乱窜:“外婆看!
我把盒子拍成彩虹啦!”
静贞望着相纸上浮动着的光斑,忽而好似听见了那日夜里传来的遥远的三声鹧鸪啼。
春风穿堂而过,十七岁的自己正从老照片里折下一束野桃枝,货郎担着铜铃落成一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