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站在队伍边缘,看着周阿姨被安排在正中间,像个人形展品。
她的笑容很标准,嘴角弧度刚好露出八颗牙齿,和陈丽华培训课上示范的一模一样。
“周叔,您往中间靠靠。”
陈丽华指挥着,手里的平板已经调出拍照模式,“家属们等着看呢。”
我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景区告示牌。
金属边框硌得肩胛骨生疼,上面写着“禁止跨越护栏”。
“要不您帮我们拍?”
我把机械相机递过去。
陈丽华没接。
她的视线在我和周阿姨之间扫了个来回,突然笑了:“也行。”
她接过相机,动作生硬得像在握手术刀,然后——“咔嚓。”
“好了。”
她把相机还给我,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模糊的集体照。
老人们像被泼了水的油画,面容融化在刺眼的阳光里,只有陈丽华自己站在画面最前方,笑容清晰得刺眼。
“哎呀,手抖了。”
她毫无歉意地说,“还是用我的手机拍吧,有自动修图功能。”
第二次集合拍照时,我提前调好了相机参数。
陈丽华指挥大家喊“茄子”,我却在快门按下的瞬间,故意晃了晃手腕。
照片洗出来时,所有人都模糊成一片色块,像被雨水打湿的水彩画。
只有角落里的周阿姨是清晰的——她没看镜头,正伸手抚摸一棵古树的树皮,皱纹与树纹交错,像两种不同形式的年轮。
“重拍!”
陈丽华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这怎么发给家属?”
老人们面面相觑,张伯小声嘀咕:“我觉得挺好啊,比我儿子P的那些真实……”陈丽华夺过我的相机,手指在按键上胡乱按着,像在给不听话的机器做心肺复苏。
翻到下一张照片时,她的动作突然停住。
那是我偷拍的——她低头整理药箱时,一缕头发从耳后滑落,疲惫的眉头皱成“川”字,和平日里精心维持的完美形象截然不同。
她的指甲在相机外壳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周叔,您到底想干什么?”
“拍点真的东西。”
我指了指她手里的相机,“就像这张——你看起来终于像个活人了。”
傍晚自由活动时,我在栈道上遇见周阿姨。
她站在观景台边缘,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明信片。
风把她的白发吹得蓬乱,像团将熄未熄的火焰。
我举起相机,她突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