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披着宫衣坐在案边,正在阅折。
一封加急密信由东宫送来,内容是:“顾清越不肯驱逐昭光社‘贵女’,曰制度不能因门第废人。”
沈如晏看完,只淡淡一笑。
贴身嬷嬷道:“娘娘,此事太子若知,怕是要起疑。”
“不会。”
沈如晏轻声道,“他若真疑顾清越,早就下旨拔了他的位置。”
“他没动,是因为顾清越懂分寸。”
她顿了顿,眸光落向窗外,月色清寒如洗。
“这局棋,已经走到最后几步了。”
“顾清越守正,沈韶光走心,太子掌局。
三方不交锋,却都在对峙。”
“谁先动,谁就失了先机。”
嬷嬷低声问:“那娘娘……打算做什么?”
沈如晏笑意极轻,却说了八个字:“不动如山,坐看风起。”
暮春惊雷夜,雨未至,雷先响。
昭光社分社传出一桩惨事:一名年仅十五的女学员上吊自尽,遗书残字潦草,只留一句:“我不愿再回家。”
世家贵族圈第一时间散播谣言:“此女为忠仁伯府庶出,入社三月后口出大逆之言,拒不回门。”
“乃是女社怂恿鼓动,离经叛道。”
“如今自尽,正是因其被女社蛊惑,毁了教养、毁了名节。”
一天之内,整个南地震动。
“女社毁女”迅速登上舆论顶端,接连几州发文弹劾,矛头直指——沈韶光、昭光社、顾清越。
昭州太守衙门,紧急议会。
顾清越站在中厅,手执案卷,目光如刀。
礼部副使已将折子传回京城,内阁四名清流大臣联名表示:“若顾清越不止女社之乱,恐生变数。”
知州欲言又止:“顾大人……太子已在途中。
他若问,您如何应答?”
顾清越缓缓抬头:“我无罪可认。”
“女社未教乱法,未驱抗命。
一个姑娘死了,该问罪的是逼她回去的家族,不是让她活下去的社。”
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一室。
沈韶光穿过雨夜,亲自入后院探看。
少女的尸体已被接走,只剩她枕下那封被撕毁的书信——残页上一句话清晰刺眼:“社主说过,我们可以活,但我已经太晚。”
她站在堂前,衣襟半湿,缓缓坐下,一字不落地读完那纸遗书的残稿。
“姑娘,是不是我们错了?”
沈韶光没有抬头。
她只是冷冷道一句:“我们不是神,只是让她们多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