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决堤!
无声的呜咽哽在喉头,视线里是他刚毅却温柔的脸庞。
十年针线里的无声呢喃,从未奢望的回应,绝境归来的故人……所有情绪最终化作一个颤抖的、用尽全身气力的、重重地颔首!
点头点得那样用力,以至下颌都在剧烈地抖动,仿佛要将这十年积压的委屈、思念和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统统倾泻在这个动作里!
20第十年的春末,阳光褪去了料峭的寒意,变得煦暖柔和。
王府后巷深处,一处青瓦白墙的小院静谧如画。
微风从半开的雕花木窗溜进来,带着院子一角初绽藤萝的淡雅香气。
我坐在靠窗的圆凳上,绣绷架在腿上,一方柔软洁白的杭绸绷得妥帖。
指尖捻着温润的丝线,银针在细密的经纬间轻盈游走,划出流畅柔和的轨迹。
窗棂被轻轻推开些许缝隙。
初夏的风送进草木蓬勃生长的清新气息。
一双坚实有力、带着熟悉温暖气息的手臂悄然从背后围拢过来,带着令人安心的体温和淡淡青草香。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低沉含笑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满足:“绣了什么?
让我瞧瞧?”
我微微侧过头,唇角漾起浅浅的笑纹,抬起纤瘦却不再冰凉的手指,将绣绷举高,对着窗外明媚的光线。
只见那素白无瑕的缎面一角,再无孤雁风雪,也无繁花流水。
唯有两竿并肩而立的翠竹,竿身清瘦挺拔,枝叶在微风里相依相偎,姿态舒展,枝节交叠,仿佛低语缠绵。
在竹影掩映的柔光下,两个极精致的小字,用柔韧墨绿的丝线以锁绣法精巧钩出,墨翠交融,如同血脉相连的印记:“同心”。
唇角温暖的触感落在我颈侧——那是经年累月被银针磨出过薄茧、如今只余下浅浅印痕的肌肤之上。
一个轻柔如羽、却带着滚烫承诺的吻。
第十年的帕,不再是无声的相思暗语。
它是起点。
是此后并肩看星河起落、潮涌潮平的凭据。
丝竹传情,无言自通。
自此,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我的指尖所绣,每一针一线,不再是踽踽独行的期盼,都只为点染我们窗下共看流霞染红碧瓦时,他低眉垂眸,眼底映着我、独属于我的融融暖意。
再无孤雁哀鸣,亦无风雪侵袭。
惟余竹声细细,微风过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