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窗外的风雪声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
阿芜握着针线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银针的针尖刺入指腹,带来一点尖锐的刺痛。
她看着他的侧脸,那紧绷的线条在灯影下如同冷硬的石雕。
终于,他缓缓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阿芜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温度,没有歉意,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像是在宣告一个早已写定的结局:“虞氏嫡女虞清凰,将随军同行,监运粮草。
待南境平定,大军凯旋之日…便是我迎娶虞氏女,入主中馈之时。”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阿芜的耳膜,再刺入心脏最深处。
江东虞氏…那个以十城为聘、明珠相许的豪族!
监运粮草?
不过是个体面的名头。
入主中馈?
是要彻底抹去她这个“粗布裹真金”的存在痕迹!
她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眼前似乎闪过镇国公府水榭里那些贵妇们嘲弄轻蔑的眼神,闪过赵四小姐手中那对刺目的金耳珰,闪过裴昭那句掷地有声的“粗布裹真金,何须绮罗饰”……那些画面瞬间碎裂,只剩下眼前这张在灯影下冷漠得近乎陌生的脸。
心口处,那枚紧贴着皮肤的白玉狐狸,此刻竟灼烫得像一块烧红的炭。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冰雪堵死,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握着针线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微微颤抖着。
裴昭看着她瞬间褪尽血色的脸,看着她眼中那片骤然碎裂、继而化为一片死寂荒原的光,看着她微微颤抖却依旧挺直的脊背。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凝固在唇边,化作更深沉的沉默。
他眼中那抹深藏的疲惫和复杂,终究被一片坚冰覆盖。
他不再停留,转身,玄色的袍角卷起一股冷风,身影迅速没入门外呼啸的风雪之中。
门扉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也彻底隔绝了阿芜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
油灯的火苗在穿堂而过的冷风中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挣扎着,终于“噗”地一声,熄灭了。
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无边无际的寒冷,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穿透粗布衣衫,刺入骨髓。
阿芜僵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窗外的风雪声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