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被推开。
裴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玄色的锦袍融在门内的阴影里,只有半边脸被廊下悬挂的灯笼投下昏黄的光。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越过空旷的庭院,精准地钉在阿芜身上。
她正高高举起那把豁口的柴刀,汗水沿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滑落,砸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脚下的木柴堆旁,已经整齐地码放了一小摞劈好的柴火。
忠叔提着灯笼,惶惑不安地站在几步外,看看裴昭,又看看阿芜,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裴昭的脸色在光影里显得异常沉冷,眉宇间凝着一股被打扰的不悦,以及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
那目光不再是在镇国公府水榭旁带着庇护意味的注视,更像是在审视一件突然闯入他精密棋局、无法归类的物件,带着冰冷的评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阿芜劈下最后一刀,将最后一块木柴利落地劈成两半。
她停下动作,拄着柴刀,微微喘息着。
汗珠顺着她的鬓角滚落,粗布衣襟的前襟湿了一小片。
她抬起袖子,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这才抬起头,迎向裴昭的目光。
隔着半个庭院,昏黄的光影在他们之间流淌。
他的眼神,像深冬结冰的湖面,寒意刺骨。
阿芜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丝水榭旁为她解围时的温度,只有一片沉沉的、属于燕都裴大人的陌生疏离。
她握着刀柄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冰冷的铁器触感,此刻竟比他的目光更让她感到一丝踏实。
没有质问,没有斥责。
裴昭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冰冷的刻刀,在她心头划下一道清晰的印记——提醒着她,这里是裴府,是燕都,不是她可以肆意劈柴的苍梧山。
随即,他转身,玄色的袍角在门内一闪,内书房沉重的门扉再次合拢,将那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密谈与谋划,连同他冰冷的背影,一同隔绝。
庭院里只剩下单调的风声,和柴刀落地时“哐当”一声的轻响。
忠叔连忙上前,想接过阿芜手中的柴刀:“夫人,这些粗活…让老奴来就好…”阿芜却避开了他的手,弯腰,沉默地将地上劈好的木柴一根根抱起,走向厨房方向。
她的脚步依旧沉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