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漆捧盒,娉娉婷婷地走到阿芜面前。
她正是镇国公府最受宠的小孙女,赵四小姐。
她将捧盒轻轻放在阿芜面前的桌案上,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对赤金累丝嵌红宝的蝶恋花耳珰,宝光璀璨,映得人眼花。
“裴夫人,”赵四小姐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无邪,笑容甜美,“初次见面,这对小玩意儿是我的一点心意,夫人莫要嫌弃粗陋,权当添个妆奁里的玩意儿。”
她说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却直直地看着阿芜空荡荡的耳垂,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猫戏老鼠般的促狭。
周围的低语声瞬间静了,所有目光都带着看好戏的兴奋,聚焦在那对价值不菲的耳珰和阿芜毫无饰物的耳垂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对耳珰,是无声的刀,比方才的言语更加锋利。
它在提醒所有人,也在提醒阿芜自己——纵有裴昭那句“粗布裹真金”的宣言,她依旧是个连一件像样首饰都没有、不配登此大雅之堂的村妇。
接受,是自取其辱的证明;拒绝,则是不识抬举,得罪镇国公府。
阿芜的目光落在锦盒里那对流光溢彩、沉重得几乎能坠断耳垂的金蝶上。
指尖的冰凉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咚咚作响。
周围那些看似含笑实则冷漠、等着看她出丑的目光,像无数细密的针,刺得她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痛。
她想逃离,想抓起那盒子扔进旁边浑浊的池水里。
然而,她只是静静地坐着。
几息之间,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羞愤和窒息感,竟奇异地沉淀了下去。
她想起了苍梧山凛冽的风,想起了背着沉重柴捆踏过崎岖山路的每一步,想起了阿爹临终前浑浊却平静的眼神。
这金碧辉煌的水榭,这些绫罗绸缎包裹的灵魂,这令人窒息的富贵气息,比起山野间真实的生死与生存,又算得了什么?
她抬起眼,看向面前笑容甜美的赵四小姐,眼神平静得像一泓深秋的山潭,清晰地映出对方眼中那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错愕。
阿芜伸出手,没有去碰那对刺目的金耳珰,而是轻轻合上了捧盒的盖子。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山石般的沉稳。
“多谢四小姐美意。”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