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针,猛地扎进我的视网膜,再狠狠刺入大脑深处。
耳边医生后面的话,关于什么“不可逆损伤”、“猝死风险激增”,全都变成了模糊的、遥远的背景噪音。
嗡嗡作响,如同坏掉的收音机。
三万天。
八十二年。
听起来很长,长得足以让人麻木。
可当它被具象成这样一个单薄、脆弱、甚至被咖啡渍玷污的数字,被一支廉价的红笔圈禁在巴掌大的废纸上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恐慌,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它不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它变成了一捧正在我指缝里疯狂流逝的沙,每一粒都沉甸甸地砸在我的神经上。
口袋里,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嗡嗡嗡,像只恼人的苍蝇。
我几乎是凭着一种麻木的本能拿出来。
屏幕亮起,是置顶联系人“周扬”发来的微信。
没有任何问候,只有一句冰冷的、早已成为日常惯例的陈述:“今晚通宵赶项目,别等。
自己吃。”
后面甚至吝啬于加一个句号。
仿佛在说一件与呼吸一样自然、无需任何解释和情感投入的事情。
就在昨天,不,就在半小时前,我还盘算着晚上给他炖点润肺的汤,等他回来,哪怕凌晨两三点,厨房那盏小灯也会一直亮着。
为他熨烫明天开会要用的衬衫,领口和袖口必须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
还有下个月要交的房贷,那串天文数字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逼着我像头蒙眼的驴,在格子间里一圈又一圈,永无止境地拉磨。
可现在……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冷漠的字,再看看医生推到我面前那张被红笔圈住的、沾着污渍的“三万天日历”。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气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直冲头顶。
长久以来积压的疲惫、隐忍、不被看见的付出,以及那份体检报告带来的死亡预警,像被点燃引信的炸药桶,轰然炸开!
脑子里那根绷了太久、早已不堪重负的弦,“铮”地一声,断了。
断得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
一种奇异的、近乎暴烈的平静瞬间席卷了我。
我猛地站起身,塑料椅子腿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刮出刺耳的锐响。
老医生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抬起头,花白的眉毛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