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我就觉得,再难都值。”
张桂兰眼泪砸在床单上,洇出个深色的圆。
她想起林莉抱着小宝在绘本馆笑的样子,想起小宝第一次喊她“奶奶”时,她嫌孩子口水沾了自己新毛衣,甩袖走了。
“我对不起小莉。”
她抽噎着说,“也对不起我亲闺女……当年我家成分不好,养不活两个孩子,把她送了人……现在想找,连名字都忘了。”
“想找就找。”
林母说,“我当年找你儿媳她爸的坟,找了三年,最后在郊区荒坡上找到块破木牌。
有些事,现在做还不晚。”
电话挂断时,张桂兰摸出枕头下的信纸。
这次她没犹豫,笔尖重重落下——第一行写的是“寻女启事”,第二行是“1995年9月12日,蓝布包,左腕有颗红痣”。
窗外的梧桐叶还在落,可风里有了点暖意。
赵阿姨收拾纸篓时,瞥见垃圾桶最底下压着半张皱巴巴的信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小莉,对不起。”
那天傍晚,林莉关店时收到母亲的信。
小宝趴在她肩头看,突然指着画的兔子喊:“外婆画的!”
“外婆说,这是给你的。”
林莉把信叠好收进抽屉,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绘本馆的招牌上,“以后啊,我们还要帮更多小朋友找到妈妈的手。”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去抓桌上的彩笔。
林莉看着女儿肉乎乎的小手,想起母亲信里的话——“你比我更勇敢”。
她突然觉得,那些曾经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日子,原来都是为了今天的阳光。
而此刻的养老院里,张桂兰正攥着新写的寻女信,交给赵阿姨:“麻烦你,能帮我寄吗?”
护工接过信,扫了眼地址栏——那上面空着,但写着“请帮我找找1995年9月12日被送养的女婴”。
她笑了:“行,我让我侄子发个朋友圈,现在网络寻人可快了。”
张桂兰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轻声说:“要是找到了……我想带她去看绘本馆。
小莉开的那家,听说有好多兔子绘本。”
赵阿姨没接话,只是把信小心放进围裙口袋。
风从走廊吹过来,掀起信的一角,露出最底下的一行字:“如果她愿意,我想对她说声,妈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