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阿秀在煤油灯下撕碎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将碎片喂给灶膛里的火。
>20岁,她在工厂昏暗宿舍撕碎夜校报名表,连同初恋照片一起沉入洗脚盆。
>30岁,弟弟酒醉后掏出她寄回的37张汇款单,每一张都写着“好好学习”。
>40岁,山里的孩子围着她喊“阿秀妈妈”,她恍惚听见二十年前弟弟喊“阿姐”。
>煤油灯、路灯、水晶灯、白炽灯……她始终是那盏烧着自己照亮别人的灯。
---**第一章 灯下碎纸**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斑驳土墙上跳荡。
阿秀瘦削的手指捏着那张纸,薄而韧,像一片初冬新结的薄冰。
录取通知书。
县重点高中。
父亲的名字写在紧急联系人一栏,墨迹清晰,像一道新鲜的伤口。
墨字清晰,可父亲已长眠于后山黄土之下,母亲亦随他而去,仅留下身后这座风雨飘摇的老屋,还有两个稚嫩的生命——弟弟阿强才十岁,妹妹阿珍刚满八岁。
光晕晃动,映着纸上那几个字,烫得她指尖发颤。
灶膛里塞满了硬柴,火焰舔舐着黝黑的锅底,发出沉闷的噼啪声,是这死寂屋子里唯一的活气。
阿秀把通知书凑近跳动的火焰。
纸角最先卷曲、焦黑,火焰贪婪地爬上来,吞噬掉“县重点高中”几个字,然后是她的名字。
火舌很烫,灼得她指腹生疼,可这疼抵不过心里被生生剜掉一块的空洞。
她松了手。
燃烧的纸片飘落进灶膛深处,瞬间被明亮的火焰吞没,化为更深的灰烬,蜷缩在柴禾底下。
她盯着那团迅速暗淡下去的红光,眼睛干涩得像塞满了粗粝的沙砾。
“姐?”
阿强揉着眼睛,光着脚丫从里屋出来,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啥东西烧着了?
好香。”
他吸了吸鼻子,懵懂地望向灶膛。
阿秀猛地转过身,用身体挡住灶口,声音绷得紧紧的,竭力压住里面的颤抖:“没…没啥。
烧点废纸。
快去睡!”
她推了推弟弟单薄的肩膀,那骨头硌着她的掌心。
阿强疑惑地看了看姐姐在昏黄灯影下显得异常苍白的脸,又瞥了一眼灶膛,终究抵不过困意,嘟囔着回去了。
妹妹阿珍在床上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梦呓:“妈……我要新书包……”阿秀的身体晃了晃,像被这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