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弥漫开,顺着喉咙滑下,带来烧灼般的痛感,却异常清晰地烧醒了他的神智。
父亲嘴里藏的老参须,母亲手里抠出的小米粒,是压箱底的命根子,更是压向那摇摇欲坠天平的秤砣。
第二天上午的活儿照常进行,晒谷场上扬起的灰尘在阳光里飞舞,闷热黏稠的空气中只有单调的挥扫帚声和汗味。
王家院子里却弥漫着一股更沉重的、暴风雨前死寂般的平静。
日头渐渐毒辣,王永德坐在堂屋门槛旁阴凉处的那块条石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锅,烟雾袅袅,遮住了他半张脸。
大伯娘张氏,正指使着新过门没多久、看着低眉顺眼的二房媳妇小郑氏在水缸边刷洗几件看着明显是王学文的、料子细密的衣裳。
就在这沉闷的空气几乎要凝成实质时,前院忽然传来王定河低沉的惊呼:“……大哥?
你……你这是?”
紧接着便是脚步杂沓,几个身影簇拥着冲进了院子。
被围在中间的是大伯王定山,他的长衫下摆撕开了一道不算短的口子,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疲惫、焦急和刻不容缓的严峻。
他一进院就直奔王永德而去,也顾不上那缭绕的烟气:“爹!
不好了!”
王定山的声音带着喘,眼神锐利而焦急,“村塾里刚传来的信儿!
教咱学文的宋先生……昨儿夜里吃坏了东西,又病又泻,上吐下泻啊!
刚请了大夫瞧过,说是得静养七八日,少说也得十日!
学文那功课可耽误不得!
那开讲四书的进度可是顶要紧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闻声从灶房探出头的周氏,刻意提高了声调,“宋先生自己也急,说娃子们不能白费了时日!
意思很明白,让学文备足束脩和拜师礼,他荐到镇上的‘青松馆’去!
那馆里的张秀才,可是有真功名的!
学问比宋先生硬得多!
只是这……这束脩怕是……”王永德握着烟袋锅的手紧了紧,没立刻言语,只是那浑浊的眼珠看向王定山脚边上一直垂首侍立的宝贝疙瘩王学文身上。
王学文倒是小脸肃然,立刻上前一步,向着爷爷端端正正地作了个揖,声音清脆,背书一般流利:“爷爷,先生昨日才考较过孙儿的《蒙求》,赞孙儿句读明晰。
四书刚讲至‘里仁篇’,先生说此篇为立身根基,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