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下巴颏滴落。
说话的是工头老赵,一个五十多岁、头发半秃、挺着啤酒肚的男人。
老赵嘴里叼着半截快要燃尽的烟卷,烟灰簌簌地往下掉,眯缝着眼,一副“为你好”的表情。
“是啊,强子,”老赵走近两步,压低了声音,带着浓重的烟味,“你看你,一个人,瘸着条腿,下了工回去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冷锅冷灶的,图啥?
人家张秀兰,一个女人家,刚来,就住食堂旁边那小隔间,又潮又暗,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不正好吗?”
老赵指了指远处食堂方向。
夕阳的余晖给忙碌的工地镀上一层暖金色,张秀兰正弯着腰,在食堂门口的水泥地上用力刷洗着几个大铁盆,水花四溅。
单薄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两个苦瓜秧子,”老赵咂巴了一下嘴,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夕阳里袅袅上升,“凑一块儿,好歹能互相遮遮风,挡挡雨。
搭伙过日子嘛,又不是让你们真领证结婚!
工地上,这不都这样?
有个照应,省得……省得半夜里胡思乱想,出点啥事儿。”
李强没吭声,弯腰捡起地上的扳手,握在手里,冰凉的金属触感似乎能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一点。
搭伙?
这个词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猛地一抽。
三年前那个卷走他赔偿金和所有希望跑掉的女人,那张冰冷的纸条,瞬间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耻辱和一种本能的抗拒感瞬间攥紧了他。
“赵头儿,我……”他喉咙发紧,刚想拒绝。
“哎呀,强子,别磨叽!”
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的大刘挤了过来,一把搂住李强的肩膀,力气大得让他趔趄了一下,“人家张姐多好啊!
勤快,利索,做饭也香!
你看你那些破袜子,都露脚后跟了还穿!
跟张姐搭伙,保证给你收拾得利利索索!
再说了,”大刘凑得更近,声音带着点暧昧的挤眉弄眼,“晚上回去,被窝里也有个热乎气儿不是?
总比你一个人抱着冷枕头强!”
“去你娘的!”
李强脸一沉,猛地甩开大刘的胳膊,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痛处,一股无名火腾地冒起,“少他妈胡咧咧!”
老赵连忙打圆场:“行了行了,大刘你那张破嘴!
强子,这事儿啊,不急。
你自己好好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