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酒杯,将那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胃里一阵翻搅。
萧煜终于侧过头,目光冷淡地落在我身上。“有孕在身,还饮酒,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几桌听得清清楚楚。
他开始晚归,身上总是带着柳若雪院里那股甜腻的熏香。他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冷了,直到我有了身孕。
柳若雪每日都亲自端来“安胎补品”。
那黑乎乎的药汁,又苦又涩。她总是温言软语:“姐姐,这是雪儿求来的方子,对小世子最好不过了。”
“姐姐一定要喝完,莫要辜负了雪儿和煜哥哥的心意。”
现在想来,那药汁里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怪味,与此刻柳若雪身上散发出的熏香,竟有几分相似。
我曾问过府医,府医却支支吾吾,只说那是名贵药材的味道。
爹爹的声音在脑中炸开,那是我出嫁前夜。
“阿涵,萧煜此人,鹰视狼顾,野心太大。柳家手握京畿兵权,兵部侍郎更是他的心腹。他娶你,是为安抚我林家文臣一派。若有一日,他不再需要这份安抚……”
爹爹的话,我当时并未听进去。如今字字句句,都化作利刃,剜着我的心。
我摸索着,从散乱的发髻中拔下一根银簪。
腹部的伤口粗糙缝合,此刻已经红肿流脓,发出腐臭。
我咬住一截袖口,将发簪尖端对准缝线。
“嘶啦——”
皮肉被挑开,剧痛让我浑身痉挛。
腥臭的脓血涌了出来。
我撕下囚衣内衬的布条,蘸了地上狱卒泼洒后积起的一洼冷水。
一点一点,擦拭着腐肉。
血与污水混在一起,沿着我的身体流淌。
黑暗中,一双眼睛正盯着我。
“丫头,对自己够狠。”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同囚室的老妪。
她爬了过来,递给我一小撮黑乎乎的草药。
“嚼碎了,敷上。”
我看着她,没有动。
她干笑一声,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
“老婆子曾是宫里老御医的药奴,这点东西,死不了人。”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
“男人靠不住,这世道,女人想活,得靠自己狠。”
我接过草药,放进嘴里。
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