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石板上,任凭绝望和荒谬感将我吞噬。
父亲的“苦心”,凌谦的“意外”,苏婉的“错爱”,我自己的“执念”……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场精心编排却又错漏百出的悲剧,而我,只是其中一个被命运线牵引着,盲目冲撞的木偶。
原来,我恨错了人,也恨错了方向。
三百年的怨愤,三百年的不甘,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崔判官的官署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那间破败的录事房的。
我只觉得魂魄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被阴风吹散。
小鬼石头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平日里我最嫌弃的“清心寡欲汤”,怯生生地说:“大人……您……您没事吧?
这汤……崔判官特意吩咐送来的,说能……能静心。”
我看着那碗清汤寡水的玩意儿,平日里我连碰都懒得碰,今日却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石头见我肯喝,松了口气,又小声地,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天真说道:“大人,我阿娘以前常说,东西拿错了,就放下嘛。
手一直攥着,又重又累,还耽误拿对的东西。”
“拿错了……就放下……”这句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话,像一道微弱的光,突然照进了我混沌一片的脑海。
是啊,我攥着这份仇恨,攥了三百年。
它沉重无比,压得我喘不过气,也让我错过了许多,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情本来的面貌。
我父亲的抉择,或许在外人看来冷酷无情,甚至愚蠢。
但在他当时的处境下,为了保全挚友凌家一脉不被自己家族的滔天祸事所牵连,那几乎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选择了牺牲谢家的名誉,牺牲了昭雪的可能,也要护住那份情义。
这份深沉的、悲壮的、甚至带着几分决绝的“道”,是我这个只知快意恩仇的纨绔子弟,在三百年后才勉强窥见一角的。
凌谦的死,是个悲剧,是个意外。
但他的玉佩,他珍藏的画像,也并非全无意义。
那至少证明,他与苏婉之间,曾有过一段真挚的感情,哪怕短暂,哪怕被误解。
我端起那碗“清心寡欲汤”,一饮而尽。
汤水无味,却奇异地平复了我翻腾不休的心绪。
我没有忘记历史,没有忘记谢家三百余口的冤魂,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