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皇后那天,干的第一件事是踩碎了凤印。
金銮殿前,汉白玉阶冰冷坚硬。
那只象征天下女子至尊之位的赤金点翠凤凰,在我脚下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金片四溅,宝石滚落。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龙椅上的萧承稷,我的夫君,当朝天子,脸色煞白如纸。
我俯身,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尖锐的棱角硌着掌心,渗出血珠。
我举起它,对着初升的太阳晃了晃,刺得人眼疼。
“萧承稷,”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大殿,“这玩意儿,十年前就该碎了。
如今踩着它,我嫌脏。”
###十年前,我也是凤冠霞帔,被抬进东宫的。
我叫沈知鹤。
名字是早死的爹取的,指望我如鹤般清高,知书达理。
可惜,命运最爱打人脸。
我嫁的是太子萧承稷。
他那时还不是皇帝,是那个会偷偷翻我院墙,只为塞给我一包还热乎的糖炒栗子的少年郎。
他捏着我的鼻子说:“阿鹤,等孤登基,你就是孤唯一的皇后,孤疼你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长?
我那时不知道。
只知道,东宫里的莺莺燕燕越来越多。
我告诉自己,他是太子,身不由己。
直到他登基前夜,他宿在我房里,一遍遍吻我,带着近乎绝望的力道:“阿鹤,信我。
等明天……明天一切都好了。
凤印是你的,后位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第二天,登基大典。
万众瞩目下,新帝萧承稷亲手将凤印,交到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丞相嫡女苏晚棠的手中。
而我,沈知鹤,前太子妃,因“冲撞圣驾”、“德行有亏”,被一顶青布小轿,悄无声息地送进了西六宫最深处,那个连阳光都吝啬光顾的地方——冷宫。
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过是我那杯递到他唇边的参汤里,“恰好”被搜出了点不该有的东西。
下毒谋害储君,证据确凿。
他看我的眼神,冰冷陌生,带着被背叛的滔天怒火。
他甚至没有给我一句辩白的机会。
十年。
冷宫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送来的吃食,夏天是馊的,冬天是冰坨子。
冬天炭火永远不够,薄被硬得像铁板。
夏天蚊虫肆虐,闷热得像蒸笼。
起初,我还存着念想。
他会查清的,他会来接我的。
我一遍遍回忆他登基前夜的话,那些滚烫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