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这意大利女高音如落难天鹅般撞进他的阁楼,湿透的羽毛帽下露出烧焦的鬓角。
“他们在追捕唱《红旗歌》的‘夜莺’。”
她喘息着抓起琴键残片抵住喉咙。
追捕者的皮靴声逼近时,弗里德里希掀开琴盖,用指甲刮擦裸露的琴弦——金属的哀鸣让猎犬发出濒死的呜咽。
当追兵咒骂着撤退后,伊莎贝拉在月光下展露真容:她的左脸被硫酸毁成沟壑纵横的荒原,右脸却仍是诸神雕琢的杰作。
“美是革命最危险的叛徒。”
她在给弗里德里希当裸体模特时冷笑。
炭笔划过她伤痕累累的脊背,那些凸起的瘢痕竟构成天然的乐谱曲线。
伊莎贝拉教会他用身体歌唱:当她残缺的声带挤出《马赛曲》时,阁楼地板会随着某个神秘频率共振,引得楼下棺材匠的凿子自动跳起死亡之舞。
某次排练后,她突然将弗里德里希的手按在自己咽喉处:“感觉到震颤了吗?
这是无产阶级的声带,被工厂毒气腐蚀过,却比任何教堂圣咏更接近天堂!”
萨缪埃尔带来的第二桩生意,彻底撕裂了弗里德里希的伪装。
巴黎歌剧院总监杜蓬克男爵需要“能驯服暴民的音乐”,他在金色大厅里摆弄着镀金节拍器,像在给整个时代测脉搏。
“听说您擅长把野蛮的嚎叫加工成艺术?”
男爵将雪茄灰弹进弗里德里希的咖啡杯。
首演当夜,伊莎贝拉混入合唱队,在唱到《莱茵河黄金》咏叹调时突然撕开戏服——她裸露的胸膛上,用红漆画着被铁链捆绑的地球仪。
暴怒的绅士们用礼杖捅向舞台时,弗里德里希砸烂了定音鼓,让鼓皮的爆裂声成为伊莎贝拉逃亡的掩护。
这场闹剧的代价是杜蓬克男爵的全面封杀。
弗里德里希背着伊莎贝拉躲进拉雪兹神父公墓,在肖邦墓前啃食腐烂的康乃馨充饥。
月光将墓碑拓印成乐谱,伊莎贝拉忽然轻声哼起那不勒斯船歌。
她的嗓音像被砂纸打磨过,却让墓园石像都流下石膏眼泪。
“我母亲是卷烟厂女工,她总在咳血时哼这首歌。”
她将额头抵住弗里德里希的后颈,“你听见吗?
那些死人骨头在给我们打拍子。”
转机伴随着恶臭降临。
屠宰场主布沙尔需要“能盖过猪叫的进行曲”来鼓舞工人效率,萨缪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