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警察比前边几个警察话要多些,余岁安也听出了其中的语重心长;
余岁安低头,没听进去,等他说完了,才跟他报了一个名字。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和老板娘终于踏出了警局。
“妹子,你跟那个领导说了啥,他们怎的突然就松口了?”晨间的白雾从老板娘一张一合的唇间呼出,经历一夜的心惊肉跳,她的脸色同样苍白,平时隐匿的苍老无所遁形。
余岁安抿嘴无声摇摇头。
老板娘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不想讲,又记挂到自己儿子此刻还在医院,也就没再多问,抬手撩了撩零落在额前的头发,再次向她又谢又歉后才匆匆离开。
余岁安漫无目的走在路上,银白的枝头被寒风摇荡,细碎的冰冷落在头顶,有的渗进发缝里直接与肌肤相触,传来一阵阵冰凉。
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余岁安回过神,
“安安。”肖瑶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余岁安强打起精神来嗯一声。
隔着电话,肖瑶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寒暄几句后就开始跟她絮絮叨叨埋怨工作上的事,不知不觉间,余岁安走到公交车站,她抬头仔细看上面的站牌。
“安安?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嗯,在听呢。”
“你在外面哦?”
“嗯,在看公交站牌。”
肖瑶顿了一下,这个词对她来说,确实有些许陌生;
高中那会儿,为了满足好奇,在一个放学的中午,她和余岁安目不斜视越过两家前来接送的车,也对追上来的司机义正言辞,顾名思义要去体验生活;
正值大夏天,俩个小姑娘手挽手跟着众人排队,车子一来,同学们一个一个有序地上车。
余岁安还感叹大家秩序真好,可能人不多的原因,即便是站着,感觉挺良好。
俩人相视而笑,觉得跟大家这样一起坐车回家的体验十分稀奇。
只是车子过几个站台后,陆陆续续上来人,刚开始还算宽松的空间渐渐逼仄拥挤,最后成了人挤人,各种味道串在一起,微笑的两张脸不知不觉都快要皱成小苦瓜了;
滋味并没有狗血电视里演的美好,俩人从来不是什么矫情的主,但这种体验真的太差劲,从而,肖瑶也就人生中那么一次,她再不想经历第二次。
俩人当时下车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的车门,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两副重获新生的模样,至今记忆犹新。
“安安。”肖瑶在那边欲言又止。
“瑶瑶,车来了,先不跟你说啦。”余岁安眼疾手快地挂了电话,她心思何其敏锐,怎么会听不出肖瑶瞬间的无措。
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因果,她回不去从前,便也只能接受现实,从容坦然地接受所有的天翻地覆。
街上泛黄的夜灯还未熄灭,公交车也还没来。
当年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公交车上出来,满头大汉地坐在树荫下的休息椅上,信誓旦旦吐槽往后死也不会再坐这类交通工具的话,犹在耳畔,
当初的豪言壮志,她现在碾作泥不知丢弃在哪个角落里,理所当然地等着车,所以撒谎骗了她;
她们显然已经没有高度同步的足迹,肖瑶无措也是理所当然,当初的话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余岁安的脸上,尴尬的却是远在大洋彼岸的肖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