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夜,天下起了大雨。
一道瘦削身影跪在台阶下,头发被雨打湿贴在脸上。
是林雨棠。
丫鬟低声禀告:“大小姐,林雨棠姑娘……跪在门口已快一个时辰了,她说想求见您。”
我吩咐道:“带她去偏厅,别弄脏了我的地毯。”
偏厅灯火通明,我着红衣缓步走入,衬得林雨棠那副模样更显落魄。
她一见我,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大小姐……我错了。
求你,求你收留我。
让我回沈府做事,做婢女也好,做扫地的也行。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话,只求别赶我走……”我在椅上坐下,慢条斯理端起一盏茶。
“你想回沈府?
你不是自诩高贵,只想做小姐,不做下人吗?
现在你跪在我面前求活路,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
林雨棠连连磕头:“我错了,我不该害你……大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才是高高在上的千金,我只是一介下人蝼蚁……”我看着这个曾经在温府耀武扬威、逼我滚出门的女人。
“你现在倒是会在我面前演戏了可惜我不是温慕臣,听不得人卖惨。”
“沈府不收贱人。
再敢出现在沈府半步,剁脚。”
“别忘了,我夫君可是吃人肉,喝人血。”
林雨棠瘫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我。
那张曾勾得温慕臣魂不守舍的脸,此刻狼狈如狗。
下人将她拖出沈府,奈何她再哀求,沈府的门都不会再打开。
大婚之日,红绸自沈府门前一直挂到城门楼。
沈知白一袭红衣锦袍,腰悬玉带,骑在高头骏马上。
我着凤冠霞帔,火红裙摆曳地十丈,金步摇微晃,倾城艳绝。
而就在喜乐正浓处,忽然一阵骚动。
“让开!
我要见照雪!”
人群中一声哀切的声音传来。
我循声望去,温慕臣跌跌撞撞冲出人群,满脸胡渣,眼神疯癫。
他昔日温润如玉,如今却形似乞丐,朝着马队狂奔。
“照雪!
你不能嫁给他!
你是我的——”沈知白未动,身侧一名侍卫已翻身而下,手起一鞭,啪地抽在温慕臣脸上。
“拦婚者,按军法处置!”
温慕臣被打得跌倒在地,挣扎着还要爬起,却又被一脚踹翻。
“我……我是温家的少主!”
他嘶吼,“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我回头吩咐侍卫:“教训他。”
侍卫们会意,拖着温慕臣将他按在地上,拳脚交加。
锣鼓再响,喜气重归,我乘花轿入沈府。
洞房花烛夜。
我刚卸下凤冠,才将那沉甸甸的霞帔脱到一半,便被沈知白一把揽进怀里。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想不想知道,你抽签选夫婿,为何会抽到我?”
我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命运天定?”
他笑着摇头:“我早知韩大小姐要抽签选婿,便早早溜进你们府,将所有的签都换成了我的名字。”
“沈某不信命运,只信人定胜天,我当逆天改命。”
我别过头红了脸:“那你……岂不是早就想霸占我?”
他笑了笑,低头吻住我的唇。
含糊地说:“我倾慕你多年,若不是为你,我早就从京城远走。”
那一夜,窗外风雨初歇,帐中缠绵旖旎。
他极尽温柔,却也极尽占有,仿佛要将这些年我错付,他错过的,全数夺回来。
红被翻飞,他低声哄我:“别怕,我会慢一些。”
可他话音未落,就把我抵得更紧,声音哑得发狠:“不……我忍不住。”
第二日醒来,我几乎没能起身。
那一刻,我以为,沈知白是天,是无敌的。
我以为,这一生,我终于将仇恨封入尘埃,能将余生交付于他。
可没过多久,他便突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