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流艰难地对抗着全身几近虚脱的寒冷和剧痛。
眼睛望向床尾黑暗里那个蜷缩的身影,裴寂几乎与夜色熔为一体,只有微微起伏的肩线证明那还是一个活物。
那件裹在他身上的血衣,仿佛烙印在视网膜上,是此刻一切虚伪平静的表皮之下,无法化解的残酷真相。
<阳光并未眷顾这座被血腥浇灌的城池。
一连数日,雁都上空都压着铅灰色的云,沉甸甸地,透不过一丝光线。
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仿佛渗入了每一块砖石的缝隙,固执地弥漫在空气里,即使下人一遍遍冲洗铺石的地面,那股铁锈般的死气依旧挥之不去,像无声的控诉。
我的处境,比这阴沉的天色更令人窒息。
裴寂如同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无声地盘桓在这座巨大府邸的每个角落。
他不再与我说话,甚至连那夜之后,都未曾再看过我一眼。
他存在的本身,就是一道无形的巨大阴影,带着拒人千里的寒冰与沉重如山的血腥,沉沉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每次我偶然与他隔着回廊、穿过庭院擦肩而过,他的脚步不会有丝毫停顿,冰冷的面容毫无波澜,视线径直穿透空气,落向别处,仿佛我只是庭院里一棵无足轻重的树,一块可有可无的石头。
唯有深夜。
当他如同前几夜一样,带着一身新添的、浓淡不一的血气和凛冽杀气推门而回时,那双死水般的深眸,总会在我出声的瞬间,猛地钉在我身上。
目光锐利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一丝深埋的暴戾和一种令人骨髓都冻结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伸手将我撕碎的杀意。
每一次,我都在那目光下如坠冰窟,只能依靠着脑海中强行调出的“谢昭昭”,用尽全力编织那些柔软的、依赖的碎片,去艰难地填补信任值的负分深渊。
“阿寂……今日……下雪了吗?
窗外的红梅……开了吗?”
一次晚归,我蜷坐在妆台前,听着他沉重的脚步声踏入房间,压着心跳假装专注于对镜梳妆,不经意般轻声问,指尖捻着一缕乌发。
声音带着一丝自然的颤抖。
铜镜里映出他刚踏入门槛的身影。
脚步无声地顿住。
暗红的眸光如同淬毒的针尖,隔着冰冷的镜面瞬间攫住了我镜中的倒影。
冷汗无声地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