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浅浅的土坑挖成了。
她解开蛇皮袋,里面是几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小衣服,还有一个小小的、用红头绳扎着蝴蝶结的布娃娃——那是她逃出去之前,用打猪草偷偷攒下的几毛钱,在货郎担上给妹妹买的唯一的玩具。
张扬一件一件,把妹妹的衣服和那个小小的布娃娃,仔细地放进土坑里。
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怕惊醒了沉睡的孩子。
泥土重新覆盖上去,一点点掩埋了那些微弱的、属于妹妹来娣的痕迹。
没有墓碑,没有香烛。
只有一座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新土堆。
张扬静静地站在土堆前,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山风呜咽着穿过林间,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
许久,她缓缓弯下腰,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带着湿气的黑色山石。
她把它稳稳地、端正地放在了那小小的土堆顶上。
这冰冷的石头,是她能给妹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标记。
做完这一切,张扬直起身,抱着怀里的字典,转身离开。
她沿着一条更陡峭、更隐蔽的小路,向上攀爬。
月光偶尔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照亮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她终于爬到了后山的最高处,一块突出悬崖的巨大岩石上。
这里视野开阔,夜风猛烈地吹拂着她的头发和衣襟,猎猎作响。
脚下是沉睡在无边黑暗中的张家坳,几点零星的灯火如同鬼火,微弱而遥远。
张扬放下怀中的字典,解开灰布。
她拿出那本破旧的字典,却没有再翻开。
然后,她开始脱衣服。
不是现在的衣服,而是从蛇皮袋里拿出的一件——一件洗得发白、肩头打着丑陋补丁、袖口早已磨破的粗布旧衣。
那是她逃离这里时,身上穿的最后一件属于“张招娣”的衣服。
她把它团成一团,放在脚下冰冷的岩石上。
接着,她又拿出了另外几件同样破旧不堪的衣物——那是属于奶奶、父亲张富贵、后妈李秀芬的。
她把这些散发着陈旧霉味和无形怨毒气息的破布,统统堆在一起。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本字典上。
指尖拂过粗糙的封面,停留了片刻。
然后,她翻开扉页,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母亲陈淑琴年轻的笑靥。
她将照片紧紧贴在心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