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力气,从那狭小的后窗翻了出去。
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她。
她不敢回头,像一头被猎人追赶的小鹿,朝着与村庄相反的方向,朝着黑沉沉的山林深处,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脚下是坎坷的碎石和纠缠的藤蔓,树枝抽打着她的脸和手臂,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身后,似乎隐隐传来疯子陡然拔高的、撕心裂肺的呼喊:“淑琴——!”
那声音穿透夜色,如同绝望的悲鸣,久久回荡在山谷间,成为她亡命天涯的背景音。
她跑,用尽所有的力气奔跑,把那座吃人的村庄、那间关押疯子的土屋、奶奶的咒骂、父亲的沉默、后妈的冷眼…连同那个叫“张招娣”的屈辱名字,都狠狠甩在身后。
她叫张扬!
昂扬的扬!
她要逃出去!
……5. 归途噩耗长途大巴在崎岖的山路上剧烈颠簸,每一次摇晃都像要把张扬的骨架颠散。
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山峦沉默地绵延,灰蒙蒙的,如同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洗不掉的尘埃。
她靠着冰冷的车窗玻璃,胃里翻江倒海,分不清是晕车,还是那通电话带来的恐惧和悲伤在持续发酵。
邻座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汉,浑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认出了什么。
他咂巴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带着浓重乡音,试探着开口:“姑娘…是…是张家坳的?
看着面善…像老张家那个…跑出去的大丫头?”
张扬身体一僵,喉咙发紧,半晌才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老汉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如同背负着整座大山的重量。
“唉…造孽啊…你…你是回来奔丧的吧?
你妹妹来娣…还有你爹、你后妈…还有你奶奶…都没了…”虽然早有预料,亲耳听到“都没了”三个字,张扬的心脏还是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她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老汉的嘴,生怕漏掉一个字。
老汉被她眼中的悲怆和急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作孽啊…听说是你爹…想把来娣那丫头…卖给后山赵家那个傻儿子…礼钱都收了…你后妈李秀芬…死活不肯…两人就干起仗来了…打红了眼…你爹那暴脾气…失手…失手就把来娣那孩子…”老汉说不下去了,浑浊的老眼里也浮起一丝不忍,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