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带走体温,也带走了一些狂热的愤怒。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色运动夹克、撑着一把黑伞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时静静地站在了跑道边缘的雨幕中。
伞沿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穿透雨帘,牢牢钉在他身上。
陈磊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茫然地看向那个身影。
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表情冷峻的中年男人的脸。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陈磊满是泥浆的身体,最后落在他那双沾满泥泞、却依旧能看出有力线条的腿上。
“刚才那跳,”男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超风速,不算数。”
他顿了顿,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像重锤敲在陈磊心上,“但凭你蹬地那股子疯劲…还有这破天气里敢这么冲的胆…”男人向前走了两步,黑伞遮住了陈磊头顶倾泻的暴雨。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泥水里的少年,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骨子里的倔强。
“我叫赵刚,省队的。”
男人报出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给你两条路。”
他竖起两根手指,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在他指尖汇成细小的水线。
“第一,”他收回一根手指,“现在跟我走。
进省队,吃住全包,有塑胶跑道,有专业队医,有科学训练计划。”
他顿了顿,目光像探针一样扎进陈磊眼底,“代价是,一切从头开始。
忘掉你在煤渣路上那套野路子,把你的动作、节奏、习惯,全给我掰碎了重来!
按我的规矩练。
吃得下这份苦,熬得住这份罪,你才有资格站上真正的赛场。”
冰冷的雨水顺着陈磊的头发、脖子往下淌,流进衣领,冻得他一个激灵。
赵刚的话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紧。
塑胶跑道…专业队医…真正的赛场…这些词带着巨大的诱惑力,却也透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忘掉一切?
像周教练那样绑着沙袋在泥地里摔打的日子…都要被否定吗?
赵刚的手指依旧竖着,那根代表着“省队”的手指悬在雨幕中。
“第二,”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晰,“回去。
回你的县城高中,接着刷你那永远及不了格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