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想起教室里那些刷不完的题海。
这里的苦,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疼在皮肉上,却也奇异地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踏实感。
至少,每一次跳跃,都在朝着那个“保送”的承诺挪动。
下午往往是重复的起跳练习。
周教练在沙坑前(如果那能称之为沙坑的话)用卷尺仔细量好距离,钉下木楔做标记。
“踏板!”
他指着起跳点,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眼睛给我盯死了!
想着那根楔子!
踩准!”
陈磊助跑,冲刺,目光死死锁住那小小的木楔。
冲得太猛,收不住脚,身体狠狠砸在沙坑边缘的硬地上,半边身子瞬间麻木;有时又因为犹豫,起跳点短了一截,软绵绵地落入沙中,成绩惨不忍睹。
周教练的骂声毫不留情:“木头脑袋!
硬得像石头!
踩点!
踩点懂不懂?
用点心!”
夕阳西下,把陈磊的影子在煤渣跑道上拉得很长很长。
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走回宿舍。
脚踝上的伤口结了暗红的痂,又被新磨出的血水泡软。
饭堂里粗糙的饭菜吃在嘴里味同嚼蜡。
他把自己摔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疲惫和疼痛。
窗外的夜色浓重,县城的方向灯火阑珊。
他闭上眼,脑子里不是函数方程,而是那条石灰线,那根竹竿,那个小小的木楔。
保送大学的光,在黑暗里微弱地亮着,支撑着他沉入梦乡,迎接第二天同样残酷的黎明。
<省运会。
第一次走出小县城,来到省城的体育场。
眼前的一切对陈磊来说都像是另一个世界。
鲜红的塑胶跑道像一条巨大的、柔软的丝带,在阳光下泛着光,踩上去弹性十足,每一步都感觉有股力量从脚下反弹上来,推着他向前。
巨大的看台层层叠叠,空旷得让人心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橡胶和消毒水混合的、陌生的味道。
他穿着县城体校统一发的、洗得发白的蓝色背心和短裤,站在一群装备精良、神色自信的对手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那些人身上的运动服色彩鲜艳,印着他看不懂的英文品牌标志,脚下的跑鞋崭新、轻巧,鞋底复杂的纹路清晰可见。
他们谈笑风生,互相拍打着肩膀热身,眼神里带着一种陈磊从未见过的、属于“专业”的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