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玥陈启荣的其他类型小说《粤圈太子爷:叉烧包与设计稿苏玥陈启荣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林深闻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荣记茶楼的太子爷陈启荣,开跑车趿拖鞋,被老师傅骂得不敢还嘴。他在咖啡店吐槽“叉烧包能有什么未来”,却被邻座设计师苏玥怼了回来。“用古董广彩杯喝手冲的人,没资格嫌弃传统。”她甩出的设计稿上,虾饺在青花瓷盘里冒着热气。阿荣追到苏玥工作室,发现她正为凉茶铺设计新包装。“你们荣记的菜单像病历本。”她头也不抬。他天天带着新鲜出炉的蛋挞报到:“苏小姐,教我什么是广府美学?”暴雨夜老茶楼漏水,他抱着祖传点心模浑身湿透:“别修了,我们盖新的。”父亲摔了茶杯:“娶个外来妹就想拆祖业?”开业那天,苏玥设计的琉璃屏风前,阿荣握住她的手按进面团:“荣记第五代老板娘,该你教我做酥皮了。”头顶那盏积了厚厚一层油垢的白炽灯,在陈启荣头顶嗡嗡作响,光线昏黄,混着厨...
《粤圈太子爷:叉烧包与设计稿苏玥陈启荣完结文》精彩片段
荣记茶楼的太子爷陈启荣,开跑车趿拖鞋,被老师傅骂得不敢还嘴。
他在咖啡店吐槽“叉烧包能有什么未来”,却被邻座设计师苏玥怼了回来。
“用古董广彩杯喝手冲的人,没资格嫌弃传统。”
她甩出的设计稿上,虾饺在青花瓷盘里冒着热气。
阿荣追到苏玥工作室,发现她正为凉茶铺设计新包装。
“你们荣记的菜单像病历本。”
她头也不抬。
他天天带着新鲜出炉的蛋挞报到:“苏小姐,教我什么是广府美学?”
暴雨夜老茶楼漏水,他抱着祖传点心模浑身湿透:“别修了,我们盖新的。”
父亲摔了茶杯:“娶个外来妹就想拆祖业?”
开业那天,苏玥设计的琉璃屏风前,阿荣握住她的手按进面团:“荣记第五代老板娘,该你教我做酥皮了。”
头顶那盏积了厚厚一层油垢的白炽灯,在陈启荣头顶嗡嗡作响,光线昏黄,混着厨房里蒸腾的水汽,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
空气里饱和着几十年沉淀下来的复杂气味:油脂、酱油、蒸腾的米香、若有似无的虾壳腥气,还有一股子陈年老铺特有的、难以言喻的沧桑味儿。
这味道,从他光屁股在茶楼后巷乱跑时就闻着,闻了二十多年,早就刻进了骨头缝里。
“阿荣!”
一声暴喝,如同滚雷在狭小的厨房里炸开,震得陈启荣耳膜嗡嗡响。
他穿着那身价格不菲、此刻却沾满了可疑油点和面粉印子的浅色休闲西装,脚下趿拉着一双完全不合时宜的、被踩塌了后跟的旧人字拖。
他刚从他那辆骚包的亮蓝色跑车里钻出来不到半小时,此刻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杵在滚烫的蒸笼边,背对着声音的来源,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德叔,荣记茶楼六十年的白案头砧,瘦得像根风干的竹竿,脸颊凹陷,唯独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此刻正喷着火。
他枯瘦但异常有力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陈启荣挺直的鼻梁上,指尖还沾着雪白的面粉。
“虾饺!
睇清楚!”
德叔另一只手猛地揭开旁边一个蒸笼盖子,汹涌的白汽“噗”地冲起,模糊了他怒气冲冲的脸,却清晰无误地托出了笼屉里几只晶莹剔透的虾饺。
“数!
你自己俾我数清楚!
摺数!
少咗两道!
少咗两道啊!
你当荣
记系边度?
街边茶餐厅啊?
摺数少咗,只虾就唔够爽脆!
只皮就唔够弹牙!
摺数少咗,只虾饺就冇咗灵魂!
你老窦当年学嘢,摺少一道,俾佢师傅用蒸笼盖敲到个头起包!”
唾沫星子伴随着每一个字,精准地溅到陈启荣昂贵的西装袖口上。
他下意识地低头,盯着袖口那几点迅速洇开的深色痕迹,一股混合着烦躁、憋屈和无力的情绪猛地顶到喉咙口。
他开跑车,住半山豪宅,卡里的数字后面跟着一串零,是无数人艳羡的“太子爷”。
可在这油烟弥漫、充斥着几十年如一日规矩的厨房里,在这位看着他长大的老师傅面前,他感觉自己像个随时会被蒸笼盖敲脑袋的学徒仔。
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把冲到嘴边的反驳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是不敢,是不能。
德叔是荣记的活招牌,是父亲陈国雄都要敬让三分的老臣子。
顶撞他?
明天荣记的白案就得塌半边天。
他只能僵硬地站着,感受着袖口那点湿凉的唾沫星子,和厨房四面八方涌来的、带着审视或嘲弄的目光,每一道都像小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德叔,我知……”他试图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
“知?
你知条铁咩!”
德叔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布满青筋的手猛地拍在油腻腻的不锈钢案台上,“啪”一声脆响,“你日日挂住你架跑车,挂住去边度蒲!
茶楼生意点样?
点心点样?
你几时关心过?
老窦当年点样挨出来嘅?
你呢?
净系识得败家!”
他越说越气,抄起手边一个用来刮案板的半月形刮刀,作势就要扔过来。
旁边几个年轻的帮厨吓得一缩脖子,大气不敢出。
陈启荣闭了闭眼,一股巨大的窒息感攫住了他。
败家?
这间铺头,这份“祖业”,像一个巨大的、沉重的、散发着陈旧油光的壳,把他牢牢地罩在里面。
他吸进肺里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叉烧包的甜腻和蒸笼的闷热。
他猛地转过身,一言不发,拨开旁边看热闹的帮厨,趿拉着那双可笑的人字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令人窒息的后厨。
身后,德叔带着浓重乡音的怒吼还在追着他:“走!
有本事咪返嚟!
荣记冇你一样开档!”
穿过油腻腻的走廊,冲过喧闹嘈杂、坐满了老街坊的茶市
大堂。
那些熟悉的阿伯阿婶,喝着普洱,吃着点心,聊着家长里短,声音嗡嗡地汇成一片,像一层厚厚的、油腻的膜,将他与外面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隔绝开来。
跑车就停在街对面耀眼的阳光里,流线型的车身闪着冷硬的光。
他一把拉开车门钻进去,引擎发出一声暴躁的轰鸣,跑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蹿了出去,将“荣记茶楼”那块古旧的、漆皮剥落的招牌,连同德叔的咆哮和茶楼里所有的憋闷,狠狠甩在了身后。
车速表指针狂飙,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变成模糊的色块。
他需要氧气,需要一点不属于荣记、不属于叉烧包、不属于那些老规矩的空气。
车子最终滑进一个绿树掩映、外墙爬满藤蔓的安静街区,停在一家名为“云栖”的咖啡馆门口。
这里没有油腻,只有咖啡豆烘焙的焦香和空调送出的干净冷风。
他推门进去,门铃叮咚轻响,隔绝了外面的车水马龙。
“老样子,冰美式。”
他对着熟悉的咖啡师扬了扬下巴,声音带着一丝未褪尽的烦躁。
走到他常坐的靠窗角落,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重重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窗外阳光明媚,绿意盎然,几个衣着精致的男女坐在露天座位轻声谈笑。
这才是生活,他想。
而不是在油烟里数虾饺的褶子。
冰凉的玻璃杯壁沁出水珠,他烦躁地灌了一大口,苦涩冰凉的液体滑下去,却浇不灭心头那把无名火。
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烦躁地划拉着,终于忍不住,点开一个死党群聊,指尖用力地戳着屏幕,仿佛要把屏幕戳穿。
叉烧包能有什么未来?!
他重重地敲下这几个字,后面跟了一串抓狂的表情。
天天被老古董指着鼻子骂!
数虾饺褶子!
少一道就要被开除地球籍!
这都什么年代了?
守着那堆老掉牙的规矩,能活吗?
荣记都快成历史博物馆了!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他犹豫了一瞬,还是狠狠按了下去。
仿佛把积压了一早上的怨气,都随着这条信息发射了出去。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落下,一个清冷、带着明显不赞同的女声,毫无预兆地从他斜后方响起:“用古董广彩杯喝手冲的人,有什么资格嫌弃传统?”
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小刀
,精准地刺破了咖啡馆慵懒的爵士乐背景音,也刺中了陈启荣敏感的神经。
他猛地回头。
邻座的卡座里,坐着一个年轻女人。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米白色亚麻衬衫,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
她面前放着一台线条简洁的银色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些他看不懂的设计图稿。
最抓人眼球的,是她手边那个咖啡杯——不是什么咖啡馆的普通白瓷杯,而是一只色彩极其秾丽绚烂的广彩瓷杯。
杯身上,工笔重彩描绘着繁复的花鸟人物,金线勾勒,富丽堂皇得近乎嚣张。
杯子里盛着的,却是深褐色的、属于现代咖啡馆的手冲咖啡。
古老的奢华与现代的简约,在她手边形成了强烈的、甚至有些挑衅意味的碰撞。
陈启荣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只杯子吸引,然后才落到说话的女人脸上。
她的五官很精致,皮肤白皙,眉宇间却凝着一股锐利和疏离,此刻正微微蹙着,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他刚才言论的鄙夷。
她的目光,正落在他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上,那条叉烧包能有什么未来?!
的信息,赫然在目。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腾”地窜起。
陈启荣眉头拧紧,语气不善:“这位小姐,偷看别人信息,不太礼貌吧?”
他堂堂荣记太子爷,什么时候轮到一个陌生人指手画脚?
苏玥——后来他才知道她的名字——闻言,非但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双清亮的眼睛毫不退缩地迎上他带着怒意的审视,像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光明正大地在公共场合吐槽,还指望别人都是瞎子?”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嫌弃传统?
那你手上那杯东西算什么?
你屁股下坐的这把椅子又算什么?
工业流水线出来的速溶咖啡豆和北欧设计师的椅子,就是‘未来’?
那荣记的叉烧包,至少承载了几代人的烟火气和手艺人的温度。
你觉得它没有未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价值不菲的腕表和考究的西装袖口,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华而不实的展品,“还是你觉得,只有你这种开着跑车来喝手冲的‘太子爷’,才配谈未来?”
每一个字都像
小锤子,精准地敲打在陈启荣最敏感的自尊心上。
他被噎得一时语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习惯的是奉承、是巴结、是别人对他“太子爷”身份的敬畏,何曾被人如此当面、如此犀利地撕开那层光鲜的外衣?
“你……”他刚想反驳,苏玥却已经收回了目光,仿佛多看他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她纤细的手指在触控板上轻轻一点,拿起桌上一张轻薄的平板电脑,两根手指捏着边缘,动作干脆利落地朝他这边一甩。
那张平板电脑,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啪”地一声,滑过光滑的桌面,稳稳地停在了陈启荣那杯还在沁着水珠的冰美式旁边。
屏幕亮着。
陈启荣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屏幕上是一张设计稿,清晰得纤毫毕现。
画面的主体是一只青花瓷盘。
不是那种仿古做旧的廉价货色,而是极其典雅的、胎体莹润、青花发色沉稳幽蓝的正统青花。
盘子里,盛着几只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的虾饺。
每一只都饱满圆润,薄如蝉翼的水晶皮里,粉嫩的虾仁和翠绿的笋粒清晰可见,仿佛刚刚从滚烫的蒸笼里端出。
一缕极其写实、又极具艺术张力的热气,正从虾饺上方袅袅升起,盘旋缭绕,巧妙地与盘沿精致的缠枝莲纹饰交融在一起。
背景是虚化的、温润如玉的质感,更衬托出主体那份鲜活欲滴的诱人气息。
传统与现代,器物的厚重与点心的鲜活,在这张设计稿里,被一种近乎神奇的方式完美地调和、统一,焕发出一种令人屏息的、崭新的生命力。
陈启荣的眼睛死死地钉在屏幕上。
他见过无数荣记虾饺的照片,印在菜单上的,挂在墙上的,被美食博主拍烂了的。
但从未有一张,能像眼前这幅设计稿这样,瞬间攫住他的呼吸。
那热气,仿佛带着真实的温度和鲜香,穿透屏幕,扑面而来。
那青花瓷盘,不再是博物馆里冰冷的古董,而是承载着鲜活美食、充满烟火气的日常器物。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德叔关于虾饺褶子的咆哮,父亲陈国雄看着日渐下滑的营业额时紧锁的眉头,还有自己长久以来对荣记那份“老土”、“过时”的刻板印象……在这一刻,似乎被这张小小的设计稿,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想抓
住那个甩给他这张图的女人。
苏玥却已经利落地合上了她的笔记本电脑,连同那张让他心神剧震的平板电脑一起,收进了旁边一个同样设计感十足的帆布包里。
她站起身,拿起那只醒目的古董广彩杯,杯里的手冲咖啡还剩小半。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交锋从未发生。
“苏小姐,等等!”
陈启荣下意识地站起来,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那张图……”苏玥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半边脸,光影在她挺秀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清晰的界限。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他,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怎么?”
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陈太子爷对叉烧包以外的‘老古董’,终于感兴趣了?”
她刻意咬重了“老古董”三个字。
不等陈启荣再说什么,她已转过身,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纤细的身影融入门外明晃晃的阳光里,只留下门铃清脆的余音,和空气中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冷香气。
陈启荣站在原地,看着空了的邻座卡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机上那条孤零零的、显得无比幼稚可笑的吐槽信息。
冰美式杯壁上的水珠蜿蜒流下,在他昂贵的西装裤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浑然未觉。
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剩下那张青花瓷盘上冒着热气的虾饺。
还有那个女人清冷又锐利的眼神,以及那句带着刺的话:“用古董广彩杯喝手冲的人,有什么资格嫌弃传统?”
几天后,陈启荣那辆扎眼的亮蓝色跑车,七拐八绕地钻进了一片与“时尚”、“设计”似乎毫不沾边的旧城区。
狭窄的麻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是低矮的旧式骑楼,灰扑扑的墙壁上爬满了深绿的藤蔓,间或有几处剥落,露出里面更陈旧的砖色。
空气里弥漫着老城区特有的味道:潮湿的青苔、淡淡的霉味、不知哪家飘来的饭菜香,还有隐约的中药气息。
按照咖啡馆里旁敲侧击得来的信息,车子最终停在一条更窄的巷子口。
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面,门楣上挂着一块小小的、原木色的招牌,上面用简洁的黑色字体刻着:“玥·设计工作室”。
门是开着的。
陈启荣熄了火,坐在车里,透过挡风
玻璃看着那扇门。
几天前咖啡馆里那张青花虾饺的设计稿,像着了魔一样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让人去查了“苏玥”这个名字,得到的资料很有限:独立设计师,海归背景,工作室开了不到一年,行事低调,作品……据说有点意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放着公司一堆事情不管,开着这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跑车,鬼使神差地就摸到了这里。
深吸了一口气,他推门下车。
昂贵的皮鞋踩在湿漉漉的麻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走到工作室门口,停住脚步。
里面空间不大,但异常明亮整洁。
大面积的白色墙壁和原木色家具构成了主调,几盆高大的绿植点缀其中,给空间注入生机。
阳光透过临街的大玻璃窗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细小的尘埃。
靠墙是一张巨大的白色工作台,上面铺满了各种纸张、色卡、铅笔、绘图板,还有几台电脑显示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张油墨味和一点……凉茶特有的、微苦的草本气息?
苏玥就坐在那张巨大的工作台后面。
她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深灰色棉麻罩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
长发松松地用一支铅笔盘在脑后,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
她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手里拿着一支细长的绘图笔,正在一块数位板上快速而精准地勾勒着什么。
午后的阳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工作台的一角,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深褐色液体,飘散着熟悉的凉茶味道。
旁边还摊着几张彩色的设计草图,上面画着各种形态的葫芦瓶、青花碗,线条流畅现代,却又巧妙地融入了传统凉茶铺的元素。
陈启荣的目光掠过那些草图,最后落在苏玥身上。
几天前咖啡馆里那个言辞犀利的女人,此刻沉浸在创作中的样子,有种奇异的沉静力量。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注意:“苏小姐?”
苏玥握着绘图笔的手微微一顿,笔尖悬停在数位板上方。
她没有抬头,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被打断思路的不悦。
陈启荣有些尴尬,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工作台前:“打扰了。
我是陈启荣,前几天在‘云栖
’……我知道你是谁。”
苏玥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越过工作台上杂乱的图纸和工具,直直地看向他,那目光锐利依旧,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仿佛能轻易看穿他跑车和西装包裹下的所有心思。
“荣记茶楼的太子爷。
有何贵干?”
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陈启荣被她这开门见山的点破和冷淡的态度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他准备好的开场白瞬间卡壳,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她手边的设计稿,试图找点话题:“呃……苏小姐在忙?
这是……给凉茶铺做的设计?”
苏玥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自己正在修改的凉茶包装图稿,然后又抬眸看他,唇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带着点嘲弄的弧度。
“嗯。
怎么,陈太子爷对凉茶铺的‘老古董’也感兴趣了?
还是说,”她话锋一转,目光变得玩味,“荣记终于打算拓展业务,进军凉茶界?”
陈启荣被她噎得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咳了一声,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苏小姐说笑了。
我来,是想谈谈上次在咖啡馆看到的那张设计稿……就是那个虾饺和青花瓷盘的……哦?”
苏玥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绘图笔,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椅背,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我就知道”。
她没接话,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陈启荣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硬着头皮说下去:“那张图,很有想法。
构图、色彩、那种……传统与现代结合的感觉,很特别。
我想……”他斟酌着措辞,“或许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荣记的菜单、品牌形象,确实……需要一些更新。”
他说得有些艰难,仿佛承认荣记需要改变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苏玥静静地听他说完,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沉默了几秒,目光从陈启荣身上移开,落回自己摊开在桌面的一本资料册上。
那资料册里夹着几张彩印的图片,赫然是荣记茶楼目前使用的菜单——一张对开折叠的厚卡纸,上面密密麻麻印满了小字,菜名、价格挤在一起,配图是像素极低、色彩暗淡的老照片,背景还印着俗气的牡丹花和大红“福”字,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年代感和廉价感。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指尖在那张
菜单图片上点了点,动作轻飘飘的,却带着千斤重的鄙夷。
然后,她终于再次抬眼看向陈启荣,声音清晰而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们荣记现在的菜单,”她顿了顿,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加深了,“像病历本。”
病历本!
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针,精准无比地扎进了陈启荣的神经末梢。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一股混杂着羞恼和被人戳破真相的狼狈感直冲头顶。
他瞪着苏玥,对方却已重新低下头,拿起绘图笔,仿佛刚才那句极具杀伤力的点评只是随口一提。
笔尖在数位板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突然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陈启荣站在那里,昂贵的西装和锃亮的皮鞋在简约的工作室里显得异常突兀。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半边脸上,明暗分明。
那句“病历本”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回放。
他想起父亲陈国雄对这份菜单的“经典”赞誉,想起德叔对任何改动都嗤之以鼻的态度,想起自己无数次看着客人对着那密密麻麻、俗不可耐的菜单皱眉……一股强烈的、想要证明什么的冲动,压过了被当面羞辱的难堪。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拂袖而去,反而往前又走了一步,双手撑在苏玥巨大的白色工作台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重新低垂的头顶。
“苏玥,”他第一次直接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告诉我,什么才是‘荣记’该有的样子?”
苏玥握笔的手指微微一顿,笔尖在屏幕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
她依旧没有抬头,但陈启荣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隔天上午,接近十一点,阳光正好。
“玥·设计工作室”那扇临街的玻璃门被推开,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苏玥正伏案工作,闻声抬头。
门口站着陈启荣。
他今天没穿那身招摇的西装,换了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亚麻衬衫,袖子随意地挽起,下身是卡其色休闲裤,脚上……居然还是一双人字拖。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提着一个印着“荣记”红字logo的白色纸袋。
纸袋口敞开着,一股新鲜出炉、浓郁霸道、混合着焦糖甜香和黄油奶香的诱人气息,瞬
间弥漫了整个工作室,强势地盖过了纸张油墨和凉茶的味道。
陈启荣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甚至有点无赖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纸袋,金黄色的蛋挞在袋子里轻轻碰撞。
“苏小姐,”他声音洪亮,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新鲜滚热辣嘅酥皮蛋挞!
荣记嘅招牌,出炉唔超过半个钟头,保证‘靓绝五台山’!”
他故意用了句夸张的粤语俚语,一边说,一边径直走到苏玥的工作台前,把纸袋往她桌上一放。
那股霸道的甜香更浓了。
苏玥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那个冒着热气的纸袋上。
金黄诱人的蛋挞,酥皮层层叠叠,边缘带着漂亮的焦糖色,蛋液凝固得恰到好处,微微颤动着,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
她是个对食物要求极高的人,这蛋挞……卖相确实无可挑剔。
“陈先生,”她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清冷,“我不需要下午茶。”
她试图把目光移回屏幕,但那香气实在太过顽固,丝丝缕缕地往鼻子里钻。
“唔系下午茶!”
陈启荣拉过旁边一张空着的椅子,大喇喇地坐下,长腿一伸,那副人字拖几乎要碰到苏玥的工作台边缘。
他随手拿起一个蛋挞,也不怕烫,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酥皮“咔嚓”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金黄的蛋馅柔软滑嫩。
“系‘学费’!”
他口齿不清地说,咽下嘴里的食物,舔了舔沾在嘴角的酥皮碎屑,目光灼灼地盯着苏玥,“苏老师,教我咩系广府美学?
点样先唔会俾人话似‘病历本’?”
他眼神坦荡,甚至带着点耍赖般的真诚,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苏玥看着他,再看看桌上那袋散发着罪恶香气的蛋挞,清冷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她没说话,沉默在蛋挞的香气里蔓延。
陈启荣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又拿起一个蛋挞,吃得津津有味,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几秒钟后,苏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终于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从纸袋里拿起一个最小的蛋挞。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没有立刻吃,而是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那层层叠叠、薄如蝉翼的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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