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系边度?
街边茶餐厅啊?
摺数少咗,只虾就唔够爽脆!
只皮就唔够弹牙!
摺数少咗,只虾饺就冇咗灵魂!
你老窦当年学嘢,摺少一道,俾佢师傅用蒸笼盖敲到个头起包!”
唾沫星子伴随着每一个字,精准地溅到陈启荣昂贵的西装袖口上。
他下意识地低头,盯着袖口那几点迅速洇开的深色痕迹,一股混合着烦躁、憋屈和无力的情绪猛地顶到喉咙口。
他开跑车,住半山豪宅,卡里的数字后面跟着一串零,是无数人艳羡的“太子爷”。
可在这油烟弥漫、充斥着几十年如一日规矩的厨房里,在这位看着他长大的老师傅面前,他感觉自己像个随时会被蒸笼盖敲脑袋的学徒仔。
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把冲到嘴边的反驳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是不敢,是不能。
德叔是荣记的活招牌,是父亲陈国雄都要敬让三分的老臣子。
顶撞他?
明天荣记的白案就得塌半边天。
他只能僵硬地站着,感受着袖口那点湿凉的唾沫星子,和厨房四面八方涌来的、带着审视或嘲弄的目光,每一道都像小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德叔,我知……”他试图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
“知?
你知条铁咩!”
德叔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布满青筋的手猛地拍在油腻腻的不锈钢案台上,“啪”一声脆响,“你日日挂住你架跑车,挂住去边度蒲!
茶楼生意点样?
点心点样?
你几时关心过?
老窦当年点样挨出来嘅?
你呢?
净系识得败家!”
他越说越气,抄起手边一个用来刮案板的半月形刮刀,作势就要扔过来。
旁边几个年轻的帮厨吓得一缩脖子,大气不敢出。
陈启荣闭了闭眼,一股巨大的窒息感攫住了他。
败家?
这间铺头,这份“祖业”,像一个巨大的、沉重的、散发着陈旧油光的壳,把他牢牢地罩在里面。
他吸进肺里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叉烧包的甜腻和蒸笼的闷热。
他猛地转过身,一言不发,拨开旁边看热闹的帮厨,趿拉着那双可笑的人字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令人窒息的后厨。
身后,德叔带着浓重乡音的怒吼还在追着他:“走!
有本事咪返嚟!
荣记冇你一样开档!”
穿过油腻腻的走廊,冲过喧闹嘈杂、坐满了老街坊的茶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