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恐惧的眼睛望着我,像一只等待屠刀落下的羔羊。
我没有再吼她,也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看着她,用平静得可怕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妈,你赌输了。”
这五个字,像最后的判决,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她眼中的恐惧瞬间被巨大的空洞取代,头无力地垂了下去,只剩下身体还在本能地、微弱地抽搐。
我站起身,不再看地上崩溃的母亲和周围那些麻木的看客。
攥紧那本冰冷的存折,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转身,一步一步,异常沉重却又无比坚定地,走出了这片散发着腐朽和绝望气息的深渊。
身后,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我的脚步,在这城市冰冷黑暗的巷道里,久久不散。
夜更深了,寒意刺骨。
我独自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变形。
医院那栋惨白的大楼轮廓在前方越来越清晰,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墓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微光。
是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内容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赵磊家属:患者已脱离危险,转入ICU观察。
请尽快补缴费用。”
脱离危险。
ICU。
补缴费用。
简单的几个词,却像沉重的枷锁,再次套上我的脖子。
我哥的命暂时抢回来了,但悬在头顶的利剑并未消失。
我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埃和汽车尾气味道的冰冷空气。
肺部被刺激得生疼,却奇异地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我哥的血止住了,但我妈的“病”,真的能治好吗?
那张病床上躺着的,仅仅是癌细胞吗?
口袋里的存折,薄得像一张纸,却重逾千斤。
哥的血汗钱空了,我那些虚拟的“珍宝”也化为了医药费的数字。
下一步呢?
ICU的费用,后续的治疗……巨大的、冰冷的现实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我布满血丝却异常平静的眼睛。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删除了所有游戏APP。
图标消失的瞬间,心里某个地方仿佛也空了一块,但随即又被一种更沉重的东西填满。
然后,我点开一个招聘网站的图标,注册,填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