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形,仿佛一阵稍大的阴风就能将他吹散。
枯槁的黑色长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过于清晰的下颌轮廓,和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
他手中,提着一盏灯。
一盏灯罩布满蛛网般裂纹、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碎裂的青铜古灯。
灯身黯淡,布满铜绿,灯芯处,一点豆大的、幽幽的青白色火苗,在永不止息的冥风中极其微弱地摇曳着,光芒仅能勉强照亮提灯者枯瘦的手腕和脚下方寸之地。
这点微光,如同无尽死寂墨海边缘,一只濒死萤虫的最后挣扎。
他便是这界碑唯一的守墓人。
神主陨落前,唤他——“溟”。
风似乎更急了,卷起冥土上灰白的骨尘,发出呜咽般的嘶鸣。
归墟海墨色的浪涛翻滚得愈发汹涌,撞击在墨玉界碑的基座上,溅起粘稠如墨汁的冰冷水沫。
那水沫带着浓烈的、仿佛万物腐烂终点的咸腥气息,弥漫开来,浸染着空气。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浊浪翻涌的绛紫色天穹深处,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横贯整个视野的猩红伤口!
没有雷声,没有预兆。
下一瞬,粘稠、腥臭、色泽暗红近黑的“雨”,如同苍天被撕裂血管喷涌而出的污血,瓢泼般倾泻而下!
血雨!
那雨点沉重冰冷,砸在墨玉界碑上,砸在荒芜的冥土上,砸在守墓人溟单薄的肩头和他手中那盏残灯微弱的青焰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响,腾起带着浓烈铁锈与腐烂混合气味的灰黑色烟雾。
血雨淋碑!
溟一直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
枯槁的长发被血雨打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露出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归墟海最底层的寒渊,里面没有惊骇,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沉沉的、化不开的死寂,如同古井深处沉积了千万年的寒水。
然而此刻,那死寂的冰层之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被这污秽的血雨强行激荡开来。
他拢在破旧袖袍中的手,死死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八百年前,神主以身封镇归墟魔眼,魂散道消之日,天地同悲,亦是如此血雨倾盆!
今日忌辰,血雨再临!
是巧合?
是天哭?
还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血雨滂沱,浇透了界碑上厚重的青苔,那些深青近黑的苔藓贪婪地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