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神主陨落八百年忌日,血雨淋透归墟界碑。
我提着那盏他留下的残灯,守在这座死墓前。
九天玉京却派神官来“清缴余孽”。
他们用蚀骨钉刺穿我琵琶骨时,碑上青苔突然剥落。
露出神主亲手刻的字:“吾妻溟,归期未定,莫等。”
残灯骤然大亮,映出我腕间与他同源的混沌神力。
身后传来界碑碎裂的声音——“谁告诉你,本座死了?”
---朔风,是酆都冥土永恒的叹息。
它卷着细碎如骨粉的尘埃,永无休止地刮过这片被三界遗忘的角落。
目之所及,是凝固的死寂——墨黑色的冥岩铺展成荒原,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那片沉郁如铁、翻涌着不祥泡沫的归墟之海。
天空是浑浊的绛紫色,低低压在归墟墨浪之上,沉重得令人窒息,仿佛随时会彻底塌陷,将这方死地连同其下可能潜藏的恐怖,一同碾碎、埋葬,抹去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流动的意义,只剩下归墟海浪拍打界岸的单调回响,如同亘古的心跳,缓慢,沉重,带着腐朽的潮气。
今日,是第八百个心跳。
是“酆都神主”沉眠于这片归墟绝域,整整八百年的忌日。
九天玉京,那座悬浮于三十三重天外、琼楼玉宇环绕、仙乐终日不绝的至高神庭,早已将“酆都”二字连同与之相关的所有神迹、威名、甚至一丝传说,从煌煌神史中彻底剜去,列为不可言、不可想、不可触碰的禁忌。
神律森严,违者打入无间,神魂永劫。
八百年时光,足够让一个曾经执掌幽冥、震慑万鬼的神主之名,在刻意的遗忘与冰冷的恐惧中,彻底化作飘散的飞灰。
只有这酆都冥土与归墟之海的交界处,还固执地矗立着一座孤碑。
没有宏伟的神殿拱卫,没有庄严肃穆的祭坛,甚至连一块刻着尊号名讳的墓碑都没有。
只有一方通体由归墟海底最沉最冷的“镇魂墨玉”雕凿而成的巨大界碑,线条粗粛而沉默,碑体爬满了深青近黑的苔藓,像大地凸起的一块巨大伤疤,又像一枚深深楔入死亡边界、兀自不肯消逝的印记。
碑身正面,只余一片被时光和湿冷苔藓覆盖的模糊。
碑前,立着一个身影。
一身洗得发白、辨不出原本颜色的旧布袍,裹着颀长而过分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