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她也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摸出一样东西,不由分说地塞进季斯摊开的大手里。
那是一枚平安扣。
材质是普通的青玉,打磨得却异常温润光滑。
上面缠绕着细细密密的五彩丝线,编织出复杂而坚韧的绳结,一看便知倾注了无数心血。
“给你的,”小臾的声音轻快,努力掩饰着那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亲手做的。
佛祖保佑你平安,季木头…你一定要全须全尾地回来!”
她扬起脸,眼眶微红,却倔强地不让泪落下,嘴角努力向上弯着,“我…我和爹娘,还有季伯母,都在京城等你!”
季斯握紧那枚还带着她体温的平安扣。
玉石温润的触感,绳结缠绕的紧密,如同她此刻的眼神,无声地缠绕住他的心。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个沉重的点头:“嗯。”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将这春日暖阳下、银杏嫩芽旁、巧笑倩兮的少女身影,刻进骨髓深处。
然后,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寺门走去,背影决绝,没有回头。
小臾站在原地,直到那挺拔如松的背影消失在寺门拐角,再也看不见。
她紧紧攥着胸口那只粗陋的香囊,温热的液体终于夺眶而出,无声地滑落,砸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春风吹过,新抽的银杏嫩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未及言明的别离低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第三章边塞的风,是淬了铁砂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空气里永远弥漫着尘土、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混合的气息。
营帐里,油灯昏黄的光线摇曳不定,映照着季斯疲惫却锐利如鹰的侧脸。
他刚刚结束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甲胄上溅满了干涸发黑的血点,左臂被流矢擦过的地方,用布条草草捆扎着,渗出的血迹已经凝固。
营帐角落堆着些杂物,其中几块形状奇特、色彩斑斓的边塞风石和一枚镶嵌着廉价蓝琉璃的异域小簪格外显眼——那是他上次托送军报的驿卒捎回京城的。
此刻,他正借着微弱的灯光,小心翼翼地将一张薄薄的纸铺在简易的木板上。
笔尖悬在粗糙的纸面上,久久未能落下。
写什么?
边塞的苦寒?
厮杀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