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不再属于自己,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拖着深陷在泥浆里的双腿,用手撑着冰冷滑腻的石阶,一点一点,艰难地、狼狈地朝着亭子里爬去。
泥浆沾满了他的破衣烂衫,沾满了他枯槁的手和脸,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睛,只死死锁着地上那张琵琶,锁着这阿晚存在过的、唯一的、冰冷的凭证。
终于,他爬到了琵琶旁边。
冰冷的石板寒气直透骨髓。
他停住,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像个破风箱剧烈起伏。
然后,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朝着地上那冰冷的、死寂的木器伸出了手。
那只手,同样枯瘦,同样布满了风霜刻下的裂口和老茧,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
指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沾着灰尘的琴身,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绝望的试探。
近了。
更近了。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坚硬的木头纹理。
没有预想中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暖意。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沉寂的死气,顺着指尖瞬间蔓延开来,冻结了他的血液。
他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了心脏。
不……不应该是这样!
他像是被烫到,又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攫住,猛地缩回了手。
可下一瞬,一种更加强烈的、近乎疯狂的驱使力攫住了他。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绝望的攫取,五指张开,狠狠地朝着地上的琵琶抓握下去!
他要抓住它!
抓住她存在过的证明!
抓住这三十年唯一的念想!
手掌合拢!
五指收拢!
——握住的,依旧只有冰冷的空气。
那只手,那只凝聚了他最后力量的手,就那么突兀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琵琶的轮廓!
仿佛地上躺着的,只是一道月光投下的、虚幻的影子。
他的动作彻底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成冰。
他保持着俯身抓握的姿势,手臂悬在半空,五指扭曲地张开,徒劳地抓握着眼前那片虚空。
月光清晰地照亮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也照亮了他脸上那瞬间凝固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表情——那是一种信仰彻底崩塌后,灵魂被彻底抽空的茫然和死寂。
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长亭外呜咽的风声都似乎远去了。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