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支棱得像刺猬,嘴角结着块暗红的痂。
小满认出来了,是住在巷尾的阿远。
上周看见他爸拖着行李箱摔门而去,他妈追到巷口哭得妆都花了。
“关你屁事!”
小满把陶笛往裤腰一塞,抬脚把石子踢进河里。
涟漪荡碎了阿远映在水里的倒影,那影子突然变得扭曲又模糊。
14第二天小满特意起了个大早。
晨雾还没散尽,她蹑手蹑脚翻过院墙,踩着露水往河边跑。
没想到阿远已经在老柳树下,正用树枝戳搁浅的田螺。
笛声刚冒个头,阿远就扯着嗓子学青蛙叫:“呱!
呱呱!”
小满气得捡起鹅卵石砸过去,却被他抬脚踢进河里。
水花溅湿了她的塑料凉鞋,脚趾缝里钻进来条透明的小虾米。
“有本事你来吹!”
小满把陶笛甩在石板上,溅起的水珠沾湿了阿远的裤脚。
阿远捡起陶笛掂了掂,突然朝河里作势要扔。
小满尖叫着扑过去抢,两人扭作一团滚进芦苇丛。
等爬起来时,笛孔里塞满了芦花,阿远的T恤上还粘着片青蛙卵似的泥巴。
15晌午的日头毒得能煎鸡蛋。
小满躲在工作室里,用绣花针一点点挑笛孔里的芦絮。
爷爷的蓝皮本摊在膝头,被电扇吹得哗啦响。
忽然有张泛黄的纸片飘出来,边缘焦黑卷曲,像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
小满眯眼辨认模糊的字迹:“音孔间距三指宽,北偏七度见清光。”
这页右下角还画着只捂着耳朵的兔子。
是爷爷逗她时画的涂鸦。
窗外的知了突然集体噤声。
小满探头看见阿远晃过巷口,足球在青石板上弹得老高。
她抓起刻刀冲出院子,追着足球跑过三棵老槐树,终于在祠堂后的草垛边把人堵住。
“还给我!”
小满举着刻刀的手直哆嗦。
阿远从裤兜掏出团皱巴巴的纸:“你说这个?”
纸团展开正是蓝皮本缺的那页,边角还沾着奶茶渍。
16夕阳把陶笛染成蜂蜜色时,小满跪在青石板上量音孔。
按残页上的法子,她用陈叔给的琉璃砂把音孔磨成斜角。
阿远蹲在两步外啃冰棍,糖水滴在石板上招来一队蚂蚁。
“你爸妈是不是嫌你吵才离婚的?”
小满突然冒出一句。
冰棍“咔吧”断成两截。
阿远腾地站起来,眼眶红得像染了晚霞:“你懂个屁!”
足球被他踢得撞上老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