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的虹。
小满突然跳起来往屋里跑,差点撞翻晾在廊下的腌菜坛。
再出来时抱着爷爷的蓝皮本,哗啦啦翻到中间某页:“四月廿三,阿陈试烧第七窑,掺柳絮三成,音色空灵但易裂。”
陈叔的刻刀停在半空,刨花像被施了定身术。
11第七天清晨,小满被“笃笃”声吵醒。
工作室的雕花窗棂外晃着个人影,陈叔正在往窗台上放东西。
粗陶碗里盛着调好的黄泥,底下压着张卷烟纸,上面画着燕子翅膀的刻纹走向。
小满伸出沾着泥巴的手指头比划。
这次她学乖了。
先把泥团摔够九九八十一下,直到掌心发麻。
刻纹时屏住呼吸,刀尖随着巷口卖豆腐的梆子声轻轻跳动。
当最后一道尾羽刻完,晨光正好掠过燕子昂起的头。
烧窑时陈叔蹲在墙头抽烟,烟灰落在瓦片上也没管。
小满攥着爷爷的旧火钳,盯着窑口不敢眨眼。
直到陈叔突然喊:“撤火!”
她手忙脚乱扒开炭堆,热浪扑在脸上像爷爷的胡子茬。
12完整的陶笛躺在掌心里,还带着余温。
小满哆嗦着凑近吹孔,第一声像清晨的雏鸟啼叫,第二声突然转成老鸭嗓。
河对岸洗衣裳的婶子们笑作一团,棒槌砸得青石板砰砰响。
陈叔不知从哪摸出个锦囊,倒出把亮晶晶的琉璃砂:“试试磨音孔。”
小满赌气般跪坐在青石板上磨笛子,砂纸擦过陶土的沙沙声里,听见陈叔和母亲在廊下说话。
“这孩子犟劲儿跟她爷爷一个样......当年师傅为调个音,能在窑前守三天三夜......”暮色染红燕子翅膀时,小满终于把陶笛磨得发亮。
可试吹时还是跑调,惊得归巢的麻雀又扑棱棱飞起来。
她狠狠把陶笛摔进草丛,却听见陈叔在暮色里轻笑:“你爷爷头回烧成的陶笛,把村长家的驴都吓尥蹶子了。”
13河边的芦苇荡像被太阳烤蔫的绿毯子。
小满盘腿坐在青石板上,陶笛抵在唇边吹得腮帮子发酸。
笛声一会儿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会儿又像漏气的轮胎,惊得水底的鲫鱼直往淤泥里钻。
“喂!
鸭子叫都比你好听!”
对岸传来声嗤笑。
小满手一抖,陶笛“噗”地喷出口水。
抬头看见个穿黑T恤的男孩蹲在柳树下,脚边躺着个脏兮兮的足球。
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