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总说工具像士兵,列队整齐才能打胜仗。
最后取出那支没做完的陶笛时,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燕子翅膀上,裂纹里闪着细碎的晶光。
厨房飘来炒辣椒的呛味。
小满突然抓起刻刀,刀尖悬在陶笛上方颤抖。
爷爷说过,刻纹时手要稳得像老秤砣,可她现在的眼泪比梅雨季的屋檐水还急。
“叮——”刀尖戳进陶泥的瞬间,楼下传来提示音。
小满手一抖,燕子的翅膀豁了个口子。
她听见父亲在院子里打电话:“对,工作室要清空,下周就找人......”小满突然疯了似的把工具往箱子里扫。
刻刀划破指尖都没察觉,直到血珠滴在陶笛的裂纹上,像给燕子点了颗朱砂痣。
6后半夜下起急雨。
小满缩在工作室角落的旧沙发里,怀里紧抱着木箱。
雨水顺着瓦缝淌成帘子,把月光切成碎片投在地上。
她数着雨滴在铁皮檐上的鼓点,突然想起立春那天,爷爷握着她的手在陶胚上画雨纹。
“等夏天暴雨来,把陶笛对着窗缝吹。”
爷爷的胡茬扎得她脖子痒,“雨水会顺着笛声跳舞咧。”
小满摸出那支残破的陶笛凑到唇边。
第一声像被掐住脖子的猫,第二声直接破了音。
雨水噼里啪啦砸在瓦片上,把她不成调的笛声碾得粉碎。
晨光爬上窗台时,母亲发现了蜷成虾米的小满。
没刻完的陶笛滚在脚边,裂痕里凝着暗红的血痂。
小满在睡梦里还死死攥着爷爷的蓝皮本,纸页被汗浸得发软,衬得扉页上的字格外清晰:“风会带着笛声找到你。”
7灶台上的老挂钟敲了七下,小满蹲在工作室门槛上,盯着手里裂成三瓣的陶笛胚。
晨雾从河面漫过来,湿漉漉地挂在她睫毛上。
昨天抹上去的陶泥已经干成灰白色,像结痂的伤口。
“掺水太多。”
背后突然响起个沙哑的声音。
小满吓得一哆嗦,陶笛胚差点摔进青砖缝里。
扭头看见个戴竹斗笠的中年男人蹲在院墙根,手里握着把刻刀削木条,刨花雪片似的落进箩筐。
是隔壁木匠陈叔。
去年爷爷做陶笛架,还找他借过紫檀木边角料。
“你懂什么!”
小满把陶笛藏到背后,鞋跟蹭着门槛上的青苔。
晨雾里飘来熬猪油的焦香,混着陈叔身上松木屑的味道。
<陈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