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小的金属里。
指尖拂过冰凉的针柄。
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她苍白萎缩的腿,看到了她第一次蜷缩的脚趾,看到了她摇摇晃晃独自站立时眼中闪动的光,看到了我每晚屏息凝神下针时,她微微蹙起的眉尖……那些耗尽心血、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日子,是真的。
那些被背叛的撕裂般的痛楚,也是真的。
如今,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我轻轻合上针盒。
把它放回矮柜深处。
站起身,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充满回忆和背叛、付出和毁灭的“家”。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艾灸的烟味和她常用的那款香水的气息,混合着尘埃,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过去的味道。
没有再停留。
我转身,轻轻带上了那扇厚重的防盗门。
咔哒。
锁舌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像一声最终的叹息,关上了过往所有的门。
楼道感应灯随着我的脚步声熄灭。
我一步步走下台阶,走进沉沉的暮色里。
手里空空如也。
只有裤袋里那把冰冷的车钥匙,硌着腿。
车子启动,汇入城市夜晚川流不息的车河。
车窗外,霓虹闪烁,万家灯火明明灭灭,像无数破碎又重组的梦。
那些灯火里,有温暖,有争吵,有新生,有死亡,有永不疲倦的欲望,也有悄然熄灭的希望。
我开着车,朝着灯火更稀疏的城外驶去。
方向未知。
后视镜里,那栋五楼的窗口,彻底隐没在楼群的阴影中,再也看不见了。
副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只有一盒崭新的银针,不知何时被我放在了那里。
冰冷的金属盒子,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点幽微的、倔强的冷光,像沉入深海的月亮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