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张沾着煤灰的脸,少年粗布短打上满是补丁,背着的竹筐里更是堆满了煤块。
他飞快松开手退后两步,又伸手指指她发间。
静贞一摸,才发觉银簪子不知何时松脱,正被少年捏在掌心。
“谢……”静贞接过银簪,话未说完,却见少年已然转身挤进人群之中。
静贞望着他背影,忽然瞥见他后颈有道月牙形状的疤痕,像被什么利器划过一般。
那晚她伏在妆台前描花样,听见墙外隐约传来铃铛声。
静贞悄悄推开雕花木窗,只见那朦胧月色里,货郎担在李家院墙外停了许久,担头斜插着枝半开的野桃花。
3.胭脂锁(上)青砖墙头探进几枝忍冬藤,李静贞跪在祠堂里冰凉的石板上。
前头供奉的是李家列祖列宗,唯一一个有名字的李家女儿,是静贞的一位姑祖母,是当年曾得了皇帝御赐牌坊的贞洁烈女。
供桌上搁着个红绸包裹,里头是张家送来的鎏金鸳鸯镯——那是纳征的聘礼。
“你爹打听过了,张家少爷在省城念新式学堂。”
母亲周氏站在一旁捻着佛珠,烛火在她绣着缠枝纹的袖口跳跃,“嫁过去就是少奶奶,总比跟着货郎……”不知她说了多久,静贞想着少年郎,想着自己和张家公子的亲事,又想着那位唯一有自己名字的姑祖母,逐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等静贞再次回神,铜锁已然咔嗒作响,她被关进西厢房。
月光爬上雕花木窗时,静贞悄悄的摸出枕下那个胭脂匣。
朱漆斑驳的盒面上,并蒂莲被摩挲得微微泛白——这是她及笄时母亲给的嫁妆。
“咔——”精巧的机关旋开第三层暗格,露出半角绣帕。
帕上并蒂莲沾着星点血迹,是那日替陈砚秋包扎烫伤时落下的。
院墙外忽然传来三声鹧鸪啼,她悄然推开窗,望见货郎担静静停在老槐树下。
4.胭脂锁(下)晨露沾湿了绣鞋,静贞怀里抱着洗衣服的木盆往河边走去。
石阶缝隙里卡着一枚铜铃铛,铃舌上缠着片忍冬叶——这是她与陈砚秋约定的暗号。
果然,等她转过芦苇丛,便看见陈砚秋立在乌篷船头。
他今日没穿靛青短打,一袭灰布长衫衬得人如修竹,越发出挑,只是衣摆还沾着煤灰。
“他们说张家有电灯电话。”
静贞攥紧捣衣杵,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