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个问题朱智阳还是没有问出口,他深深把想说的话埋在心里面,表面上什么都没有泄露出来。
二人很快坐在桌边吃起饭,朱智阳知道宁嘉言不喝酒,他便自己带了一瓶,开始自斟自饮。在一连喝了三小杯之后,宁嘉言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抬手把对方制止。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啊,又不是来叫你喝酒的。”
他说着已经把酒瓶放到了桌下,朱智阳伸手够了一下没拿到,这才做罢。
“吃菜吃菜,”宁嘉言指了指桌上的盘子,自己就先忍不住吃了起来,朱智阳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却全无胃口,之前虽然知道宁嘉言的生活窘迫,但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还是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遥想当年二人走南闯北是何等的威风,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的生活却是天差地别。
“你不吃饭老看我干什么?”宁嘉言也终于停下了筷子,他总觉着,今天自己这个老朋友的目光有些奇怪。
“没什么,”朱智阳笑笑,又开始喝起了酒。
“既然你不吃饭那就干正事吧。”他说着站起身离开桌边,从沙发上的包里抽出一沓纸递到了朱智阳手上,只见上面勾勾画画,龙飞凤舞不知写着什么东西。宁嘉言的字迹本就潦草,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认得,这也就是朱智阳早就习惯了,当下耐着性子开始仔细看。
宁嘉言不搭理他,依旧自顾自的吃着,今天他是真的饿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朱智阳抬起了头。
“那个,我能不能拿回去研究一下。”朱智阳表情有些尴尬,这东西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内,他还真没看出什么道道。
“我说不是吧朱总,您可是搞飞行器的,连个这都弄不明白。”
“说什么呢,术业有专攻,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哈,方便不?”他说着嘿嘿一笑,已经准备把那沓纸收起来,宁嘉言点了点头,示意他随便用,朱智阳很快把东西装到了随身携带的包里,二人又接着开始吃饭。
“你说说你吧,人家设计有问题关你什么事儿,瞎操心,还挨骂了吧。”朱智阳吃了两口饭,又开始数落起宁嘉言来,见对方一言不发,他便又接着开口,“哎我说,我说你别吃了,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混下去啊。”
他一边说着,食指一边在桌面上轻轻叩动,原本宁嘉言还在闷头大吃,听他这么一说,动作也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表情怔怔的看着朱智阳,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东西。
他用力嚼了几口,又喝了两口水,喉结耸动把东西咽下去以后,背靠着坐在椅子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说什么呢,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他说的很是云淡风轻,但这话在朱智阳耳朵里听起来,却显得有点言不由衷,“知足常乐,”在说完这四个字后,宁嘉言再也没有开口,他低下头继续吃着饭,朱智阳叹了口气,这一晚上,他也没有尝出这几个菜是什么味道来。
饭局匆匆结束,二人又扯了些学生时代的往事,这些东西是宁嘉言最感兴趣的,但更多时候他还是作为倾听者,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了不少消息。
等送走了朱智阳之后,看天色已晚,宁嘉言也早早去休息了,这一夜无话。
……
这几天在公司也依旧按照生产进度来生产,除了本职工作之外宁嘉言再没有什么其它事情可以做,唯一意外的是这两天黎雅蓉频频出现在车间,说是视察也好了解也罢,总之是一改往常的那种独来独往的状态,和同事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但是宁嘉言总感觉自己和她之间有一层隔阂,这一来反而弄得他有点不自在,平常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对方。
朱智阳那边的进度很快,想来也是费了大功夫,在他的指导之下宁嘉言又对自己的报告进行了几次修改,二人的意见也终于难得达成了一致。
他也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节奏,每天晚上下班回家后柳如帘出门去上班,给他留下晚饭,而在早晨他又早早起床做好早餐等柳如帘回来,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
就在这一天,宁嘉言一如往常早早起床准备早饭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顺着声音他能判断,汽车到他家楼下停了下来。
要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听到也就过去了,但是宁嘉言不这么想。这小区里就那么几辆车,引擎的声音他都很熟悉,这辆车明显是外来的。况且他本来就干这一行,什么车搭配什么引擎,有没有改装过,这些东西他一下就能听出来。
当下他心中好奇,脑袋就下意识的朝外面望去,奥迪a7,与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看来我宝刀未老啊,”宁嘉言感叹了一句,一边的汤已经煲好,就等着出锅了。
然而正当宁嘉言准备拿碗筷去盛汤时,楼下那辆车的副驾驶座一边的车门突然打开,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下来,宁嘉言只是随便瞄了一眼,然而这轻轻的一瞄,他却愣住了。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如帘。
锅勺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宁嘉言脸紧贴在窗户上,双手死死扒着纱窗,紧随着柳如帘从驾驶座一边下来一个人,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手腕上的金表金光闪闪,格外刺眼。
宁嘉言手指紧紧扣着纱窗,感觉着心中有一团火在跳动。
楼下两个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后,柳如帘便转身进了楼门,中年男人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向上瞟了一眼,他并没有看到趴在纱窗后面的宁嘉言,很快,这个人发动汽车走了。
几乎是在汽车走的同时,门锁嘎哒响了一下,柳如帘推门走了进来,她放下包后脱下了外套,正兴高采烈的走到餐厅时,才发现宁嘉言此时正低头坐在椅子上,脸上阴云密布。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