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悄悄从小路溜下了山。
3
连滚带爬跑回屯子的时候,西天只剩一抹暗红。
日头早没了踪影,天边还剩点火烧云。
院里老槐树上的知了扯着嗓子叫,家家户户的窗户透出煤油灯昏黄的光晕。
我背心早被汗水浸得透透的,刚才不停歇满山跑时的魂飞魄散,这会儿才被这热烘烘的人气儿缓过神来。
推开掉了漆的木门,墙根下的夜来香开得热闹,和隔壁家炖倭瓜的香味搅在一起。
堂屋桌上摆着个豁口的粗瓷盆,
泡着井水镇过的沙瓤西瓜,爷爷去年从供销社扯的的确良窗帘,在穿堂风里轻轻晃荡。
“老太婆!快把压箱底的腊兔取出来!”
爷爷撞开半截芦苇帘冲进来,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后背洇着大片汗渍,解放鞋还沾着田里的泥点子。
奶奶系着蓝布围裙从灶台前转身,手里的擀面杖还沾着面,鬓角别着的银簪子晃了晃:
“发啥癔症?腊兔留着开春待客的!又不过节,你馋虫钻心啦?”
她瞥见爷爷煞白的脸色,声音软下来,
“跑哪儿疯去了?气都喘不匀实。”
“比遭贼还邪乎!”
爷爷扯下狗皮帽子,猛地把我拽到亮处。
我膝盖渗着血,“小崽子闯祸了,捅了山上的鬼面熊窝!”
奶奶的擀面杖 “咚” 地砸在炕沿上,惊得炕头的黑猫窜起来。
她盯着我,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
“造孽哟!”
转身掀开炕头的旧木箱,摸出半盒獾油,又扯过条补丁摞补丁的粗布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