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新竹忽然开口道：：“你今晚，要不要上床跟我一起睡？”
路扬一愣。
耳朵不是故意动的，是条件反射。
可他反应过来之后，又立刻将狗头扭到一边，眼神对着茶几的腿，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模样，连尾巴都规规矩矩地收了起来。
不去。
“喂，”孟新竹又低头拍了拍他，“你不会还生我气吧？白天你还甩了我一身水的哦。”
他依旧一动不动，狗眼望天。
气？他早就不屑于跟她计较那种事。
“行吧。”她无奈地耸耸肩，笑着转身走了，“我一个人睡，床也比较宽。”
她走进卧室，门关上时带起一阵风。
那一瞬，路扬尾巴微微动了动，耳朵也不自觉竖起了一个角。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追上去。
只是在客厅的昏灯下，沉默地换了个方向，背对着那扇门，却又把自己慢慢挪近了一点点。
他是一只狗。暂时的。
如今只是暂住在她生活里的一点空隙里，他总会找到办法变回人。
所以，他暂时，什么都不能要。
卧室门缝透出一束温黄的灯光。
里面不时传来“滴滴”声，是围脖首页刷新的提示音，间或还有孟新竹轻快敲击屏幕的“啪嗒啪嗒”声，像猫步轻响，在夜色里细细碎碎地响着。
十二点刚过，她终于安静下来，世界慢慢归于寂静。
路扬则开始放空自己，等着每天一次的，变回人类的时刻。
凌晨三点准时抵达，像有一道无形的咔哒声响起，世界悄然切换了频道。
路扬赤裸着上身静静坐在夜色里，垂着眼，轻轻喘了几口气，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潜水中挣脱而出。
他没开灯。
只是顺手拿起旁边的手机，低头滑动了几下，指尖划过一连串未读的消息，却没有点开。
路扬重新下载了围脖，没有登录那个他早就忘了密码的旧账号。他本来也不常用这些。
他在搜索栏里犹豫了一瞬，还是试探着敲入了那个多年前偶然瞥见的微博名——团团竹节。
他依稀记得，这个昵称是出自一首唐诗，元稹写的，题目是《新竹》。
果然，她还在用那个账号。
孟新竹用这个账号很久，最早能追溯到她上初中的时候，只不过她发微博的频率一直都不高，也从来不会在微博流露心事，点赞记录里都是些猫猫狗狗。
路扬点进“围脖”那一栏。
10月10日，22:31
今晚又不吃胡萝卜了，果然前几天只是因为误食吗！挑食小狗！
评论区倒是很热闹：
“我家也不吃胡萝卜……我都是把胡萝卜和肉一起打碎放狗饭里。”
“别说狗了，我也不爱吃胡萝卜……”
“会不会是不吃熟的，只吃生的？熟胡萝卜软趴趴水唧唧的我都不爱吃。”
路扬嗤了一声。
他当然不吃胡萝卜，熟的、生的都不吃，从小到大不爱吃的东西从不碰。
他盯着屏幕片刻，冷静地将手机滑到下一条。
10月10日，15:28
第一次洗澡纪念日。虽然过程艰难，但战果喜人！干净、软乎，香香的黄金小面包。
配图是那天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刻。
他刚被她从浴室里拖出来，躺在阳台，阳光斜斜地铺在身上。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像只濒死的仓鼠，现在才知道她觉得他像——一只“黄金烤面包”。
评论区：
“哇哇哇给我吸吸！！”
“拍得太好了吧我立马点黄金小馒头外卖！（纯夸，不要给我送狗）”
“又骗我养比格！”
10月7日，12:08
带小比去医院复查啦，医生说它恢复地很好。
